到了这一步,她早就晓得安宁能够晓得本相!
任安乐停下,稍一停歇,直直朝御台上的嘉宁帝望去。
嘉宁帝晓得这些大臣在想些甚么,看着他们眼中对帝王的尊崇更加淡去,他皱紧眉,这类时候他不能甚么都不做。
二十年前大靖皇朝刚立之时,太祖和帝家主两擎天下,韩家和帝家不管兵力,还是声望皆在伯仲之间。一山不容二虎,若天下间有谁对帝家心胸顾忌,说句内心话,全大靖朝官百姓都晓得,唯有皇家。
或许该这么说,任安乐这是在逼陛下,要么就竭尽尽力寻出真凶,不得有半点推委,要么就担下构陷帝家,搏斗八万将士的罪名。
“陛下。”任安乐举头,“先从那封送到帝北城的密信提及,能临摹笔迹者虽有,可前提是那人必须熟知被临摹者的惯用笔法。据臣所知,陛下每日的笔墨都会送进皇家珍阁典藏,无用的当日便会烧毁,皇宫保卫森严非常,陛下的物品更是被严加看管,恕臣直言,这世上最难仿照的便是陛下的御旨。至于天子玉玺,若非熟知内宫之人,又怎能等闲的偷到手。并且那人还能将歪曲的信函藏于靖安侯府,背后的权势更是不容小觑。”
嘉宁帝比仁德殿下的百官想得更多、更远。他抿住唇,眼底的肝火几欲澎湃而出,却到底忍了下来。帝梓元冬眠十年,将帝家谋反之事的证据全摆在了百官面前,皇家当年错斩忠良已失了民气,若他这个大靖天子还担上搏斗子民的罪恶,必将被万民口诛笔伐……好一个帝梓元,她竟是比当年的帝盛天更加毒手。
见嘉宁帝不允安宁说话,一旁的老公侯们倒是坐不住了,纷繁起家进言:“陛下,此事事关严峻,公主当时虽年幼,或许曾窥得一二,公主说出本相对陛下亦无益,何不听听公主的说辞,?”
“那日父皇赐了帝家极刑,我本想去慈安殿求祖母为帝家讨情,但是殿外保卫森严,我和良喜就爬进了慈安殿后的佛堂。当时,皇祖母和张公公也在佛堂,我在佛像后亲耳听到张福说是他偷了父皇的玉玺,遵皇祖母之令将捏造的御旨送往晋南,才骗得靖安侯出兵西北。”
明王是太祖独一还活着的兄弟,在宗亲中辈分最大,声望最高。此事已牵涉到太后,他纵使不肯掺杂,也不得不出来讲一句。
“帝梓元,你说主使之人就在这仁德殿外?荒唐,满朝大臣、皇亲国戚谁敢做这类事?又有谁敢构陷帝家?”嘉宁帝的面庞严肃莫名。
若这句话没被赤裸裸扯开,皇家尚可讳饰一二,拖些光阴去寻个幕后之人,做个交代。可现在任安乐如此直白的在文武百官面前诘责,皇家已退无可退。
让天子向万民证明本身无罪!这等诛心之言,也太大胆了,众臣寂静地看着对峙的两人,内心头莫名古怪。
太后怔住,不敢置信地望着安宁,瞳孔猛地收缩,握住扶椅的手微微颤抖。
他们是大靖的朝臣,如果有证据能证明嘉宁帝是无辜的,朝堂得稳,他们天然皆大欢乐。
狡兔死,喽啰烹。若当年忠君为国的靖安侯也难以善终,那难保今后的他们不会是一样了局,仁德殿外的氛围俄然诡异起来。
“明王,你让她说,哀家要听听哀家的好孙女到底能说出甚么话来!”太后的声音从御座上传来,格外冷酷。
嘉宁帝猛地抚掌于御桌上,朝任安乐斥去:“荒诞,滑天下之大稽,朕是大靖天子,万民皆为朕之子民,朕怎会做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你若思疑于朕,拿出证据来,不然朕定不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