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双…曾为我弹奏过无数天籁妙音的手,现在你却用它来杀人?”
“休想威胁我!他值得你以死相逼?”苏稚狠狠甩开了她的手,并一把夺去她怀中的琵琶,“好,你残暴刺在我心上的每一刀,我便十倍百倍地还在他身上!”
回想往昔,更令幽梦感觉万般无助,周身一如风雪逼迫般地感到酷寒,她拾起那把残破的琵琶紧紧抱在怀里,像敬爱的孩子一样捂在心口,眼泪便是肆无顾忌地倾泻而出,炽热地覆满了脸颊……
男人发觉时她已走至身前,他将她认出,顿时放下琵琶镇静跪去。
“你是昨日刚选进府来的面首吧?”彼时她是冷傲的,这男人的姿色放在她这座美女云集的檀奴苑,可算百里挑一。
回廊里回身阔别的幽梦,她必不知当时苏稚低垂的双眸里是如何一种落寞和苦楚。
见他低着头默不出声,幽梦食指纤纤挑起了他的下巴,借着皎白的月光看清了他的面貌。
幽梦一向记得第一目睹到苏稚的场景,当时恰是孟春夜深,月凉如水。
她黯然地罢手将他放开,起家便走。
他翕动嘴唇,不说一字,纠结的眼神垂垂让幽梦看懂了,她不由皱起眉头:“竟然是个哑巴?”
“真是可惜了,本来还希冀你此后能为本公主解闷儿。”扫了兴的她一边唏嘘短叹着,“可谁让你口不能言?空长了一副好皮相,光会弹个琵琶有甚么用呢。”
他下巴枕在她指尖,悄悄点了点。
幽梦恍若魂不附体般,踉跄地往回走,撑着那扇圆形雕花镂空的紫檀木隔断门,她抬首不经意看到挂在墙上的那把翡翠鸣玉琵琶,万端的感慨涌上心头。她伸手悄悄抚摩着它光滑的琴身,冰冷的琴弦,没有一丝温度。她将它取落了下来。
她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这一眼,便像是一粒滚烫的朱砂,今后深深烙在了她心头。
伴着狠绝的话语,琵琶便从她眼里一掠而过,轰然落地,收回分裂沉闷的巨响,仓促间惊痛了她无声坠落的眼泪。
直到畴昔好久,她才失魂落魄地蹲去地上,发颤的手伸向琵琶,那像一具冷透的尸身,琴头断裂了,四根琴弦亦断去了一半,犹剩琴面上反射的寒光似利刃无情嘲弄着她没法下落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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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亲手毁了它……
斯是美人,乌发垂肩,面如冠玉眼波潋滟,看她的眼神似这溶溶月色普通的和顺。
幽梦完整呆住了,连苏稚冰脸拜别都没能让她回过神来。
刚回洛阳公主府的她闻声檀奴苑里传出模糊约约的曲声,她循声而去,便看到一个男人穿戴薄弱的衣裳,坐在亭廊长凳上抱着琵琶玎玲玎珰地弹。
苏稚怔忡,看着她度量琵琶走近,腾出一手执住他的右手,颤抖地握着,她又想用豪情来熔化他,泪光澎湃地诘责他:“你手上沾着这么多人的血,莫非还差我一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