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霞硬着头皮福礼问安。
固然只是个丫头,却知心,张雨霞心生感激。
“夫人吃过东西了么?”
张雨霞坐在钱氏身边,钱氏看上去神采青白,神采更是蕉萃。嘴上虽是与张雨霞搭着话儿,眼睛却不断地瞟向院子,明显是人在此心却不在。
太子色胆包天,不顾伦理,抬高声音恨恨道,“皇上?皇上很年青么?皇上以后还不是本太子掌控天下么?”
钱氏累了般靠在软枕上,似是听出来了笑话的含义,她的眸子越来越暗淡,渐渐阖上了,嘴角微翘,扬起一抹澹泊的浅笑。
她把万物抛在脑后,现在只想看到天子,或许天子帮她,会让她心安。
她面前一亮,忽地起家,撩起裙摆就吃紧奔出翠林居。
张雨霞退后两步,福礼道,“太子成心,可也并不代表奴婢有情。想来太子也不会能人所难吧?”
“娘亲,女儿给您讲个笑话解解闷,免得您胡思乱想。”张雨霞心底的发急又一度不受节制地伸展开来,内心虽是有刀子剜着般疼痛,面上倒是笑容如花,光辉明丽,顿挫顿挫地给钱氏讲着活泼风趣的笑话儿。
她仅存着一线希冀,转过身子望去,她的脑筋里轰的一声炸开,倒吸一口冷气,竟然是太子!
张雨霞冷若冰霜,“请太子自重才是,奴婢是甚么样的人与太子并无干系。”
“人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张蜜斯真的不晓?”太子步步紧逼,句句放肆放荡。
“太子,此话未免用词过激,奴婢但是小我,活生生的人。”张雨霞嘲笑道。
钱氏微微感喟,目光又落向窗外,喃喃道,“可娘亲总感觉昨儿夜里的梦不一样,今儿个又老是心神不宁,说不上来怕甚么。”
听天由命?张雨霞的手指尖不成按捺地颤抖。
玉儿见礼以后,张雨霞便问出了心中的迷惑,“夫人昨儿夜里睡得可好?”
“夫人昨儿夜里约摸将近辰时醒来,再也没睡过。精力有些恍忽。奴婢想去请蜜斯过来,夫人又嘱托不让。”
葵枝追在前面慌得大呼,“蜜斯,您这是去哪儿?蜜斯。”
心道,真是朋友路窄,想见的人没见到,不想与的人却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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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视若未见,只是走近张雨霞,拉着她的手,状似有话要说,却又吞吐着,欲言又止,终是没说,叹了一口长气,“霞儿,你来了。”似是问她又似是自圆其说。
天子牵着她,向殿内深处走去,天子似是刚见到太子普通,目光锋利,透出一抹戾气,淡淡道,“太子先回吧。”
“只勉强喝了一小碗薏米麦仁粥。”
殿外响起一串脚步声,张雨霞本能地站起家,心跳突然一紧。
张雨霞悄悄给她盖上了薄毯,蹑手蹑脚走出门外。
太子一贯的客气有礼,他虚扶一把,浅笑看着她,神情暖暖的,像是隔了膜般恍惚不清。
殿里的寺人都已熟知张雨霞与天子的密切,见她来了,并无不测,极客气地把她迎进殿里等待。
语气不卑不亢,倒是极痛快的反击,太子眉毛一拧,上前两步,俯望定张雨霞,似是要生吞了般,“你本来晓得本太子要纳你为妃,你为何还要与我父皇这般?莫非本太子就真的不堪?入不了张蜜斯的眼?”
如何?张雨霞双眸紧闭,脑筋里刹时转过无数动机,倒是一个也抓不住。
太子目光炯炯,毫不避讳地盯紧了张雨霞,目中神采咄咄逼人。
话很轻,倒是字字透出严肃,伏在地上的太子不寒而栗,直至天子走进深殿,没了脚步声,他才战战兢兢地立起家来,逃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