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中一紧,一热,皇上的手这么和缓,神思恍忽中,只感受他一下一下抚在她的脸上,又这么深深地暖进她的心底,比他的目光还要让她放心。
天子的身子较着一僵,心跳突然加,仿若她的话是一柄沉重的榔头,他被那榔头狠狠击中。背面她再说了甚么,也没有听出来,看着她如小鹿般无措,他的心也跟着紧。全部安乐公府如一座大山,岂能是她该担当的!她本就是一只楚楚不幸的小鹿,理应无忧无虑,欢乐畅然的自在奔驰,怎堪重负?
她强自压抑着心中的哀痛,淡淡地笑了笑,笑得那么牵强,让人看了心碎,“能够是……太累了吧。”
张雨霞一下一下给太夫人捶着背,低头见太夫人神采愈惨白,无精打采地似是要睡了畴昔一样。担忧道,“祖母,您如果累了,霞儿扶您去榻上躺一会儿吧。”
文德殿里,天子心猿意马,一边心不在焉地翻看动手里的奏折,一边不断地向殿外翘张望。
屋里的丫头婆婆都跟着跪在地上,冷静垂泪。
终究有了灵动的声响儿,突破了这诡秘的沉寂。
她的内心如点了灯般,刹时亮了很多,暖和且安宁。
他把她落在耳际的几根丝捋了畴昔,叹了口气,似是对她的无法,又似是狐兔之悲的伤感。口气软了下来,牵着她走向暖阁。
太夫人半睁着眼,道,“安乐公府还希冀着霞姐儿呢,祖母太累太累,已经使不上劲儿了,要好好歇歇了。”
好一个信字,如千钧重。
“皇上,霞儿不晓得还能做甚么?但是当霞儿看到祖母那对泪眼时,内心又是茫然的英勇。”她的声音已被泪水恍惚了,她看不清天子的神采,她的心慌乱了,听不到天子的心声。“安乐公府是霞儿的家,霞儿却感觉家里变了,物是人非。变得霞儿都不认得了,在那儿我只要惊骇,惊骇。我怕祖母的眼神,怕别人的猜忌……”
安乐公府?张雨霞呆呆愣愣,祖母为甚么会这么说?只是去一趟皇宫罢了,何故说的这么重?
常来安乐公府的宋太医试脉后,称是气郁而至,对症开了药方。丫头们拿了药方抓药,煎药,一点儿也不敢担搁。
安乐侯夫人啊!你这是在作茧自缚啊!
内里宫人匍着背走在前面,恭谨道,“皇上,张家蜜斯来了。”
半晌,她终究抬起了头,眼中水雾昏黄,满是哀切无助,断没有了昔日的委宛素净。
张雨霞一时呆住了,她向来没见到过太夫人哭得如此绝烈,如此忘情,或许太夫人毕竟是……老了。
她的眼神一向在游离闪躲,天子的手上加了把劲儿,脸上写满了焦灼不安,“霞儿,不肯跟朕说吗?不跟朕说,你还能与谁说去?”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疾不徐,却让人感到不容置疑的气势倾面而来。
珠帘清脆的灵动声响起,是急仓促的葵枝。
她内心委曲极了,为不成闻唤道,“皇上……”那声音听起来像是离了群的孤雁的哀鸣,叫民气酸。
话音刚落,却见太夫人俄然嚎啕大哭起来,颤颤巍巍扯住张雨霞的手,“霞姐儿,祖母是怕啊!你爹爹客死他乡,祖母是真想把你二叔留在身边,但是,不能啊!不能够啊!”
天子龙心大悦,急起家迎了出去。
“霞姐儿是个仁慈的孩子,最晓得祖母,祖母信你。”太夫人边说边抽脱手,又一次催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