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川城将军府天井里有一株起码十五年树龄的杏树,姿势苍劲,冠大枝垂,枝头繁花丽色,纵是夜色也难掩。
只听灰衣人又道:“薛家那边也在查这事,不过似是有人做了坦白,薛清陇尚不知此事。”
这是那位温国公府的大蜜斯将哥带走的第五日。
那是一个温馨平常不易为人发觉的处所。
乔陌还是死死揪着灰衣人的衣衿不放,眸中的寒意也分毫未减。
只见他烦躁地将空了的酒坛朝地上用力甩去。
过了好久,他才渐渐展开眼。
他已将坛中酒喝完。
这株杏树就在乔越被安排住着的那一处跨院里,就在他那屋窗前,东风拂来的凌晨,只要将窗户轻推开,便能瞥见这有如胭脂点点的杏花。
……
他为何……选了这一步?
他曾经不明白哥为何不哭,就像他不明白哥为何要把他扔下而跑到天独山拜师学武一样。
乔陌站在杏树下,只见他又闭起了眼,久久不动。
本是神采冰冷的乔陌身子猛地一震,揪着灰衣人衣衿的手也蓦地僵住。
他当初为何选了这一步?
‘哥,哥,阿陌最喜好哥了!’
哥也最是喜好乖阿陌了……
‘阿陌,抱愧,哥不能再陪在你身边看你长大,你本身需固执,不成软弱,你可做获得?’
看着这些娇美的杏花,年幼时的一幕又一幕不竭地浮上他的脑海。
他持续昂头喝酒,可从坛口倒出来的却只是几滴酒水罢了。
为了尽他这个兄长所能来护他一世无虞。
乔陌还是无动于衷。
“你感觉我能做甚么?”灰衣人笑笑,并未答复乔陌的题目,反是笑着反问他,“你感觉我又会做甚么?”
“表情不好?”灰衣人右手托着空酒坛,神采安静地昂首看向老杏树上的乔陌。
‘哥也最是喜好乖阿陌了。’
自他给回过信去道是杏花酒味道好极,今后的每一年,哥在杏花谢前让人给他带的都是一坛子他亲手酿的杏花酒。
灰衣人又冷酷问道:“太子如果晓得平王复明,你猜他会如何做?”
院子里唯见一人。
‘阿陌莫哭,你看这书上的花儿可都雅?’
此时正值深夜,繁花仍盛。
竟不知他是何时呈现在这院中。
“你究竟做了甚么!?”在旁人面前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的乔陌此时面色冰冷,只见他快速抬起手,一把揪起了灰衣人的衣衿,死死盯着他,眼冷如刀,声寒如刃。
“你也不想你敬爱的兄长晓得这个究竟吧?”灰衣人抬起余暇的左手,等闲便将乔陌已然发僵的手从他面前拂开,“那就统统还和本来一样,该做甚么,便做甚么。”
但不管哥身在那边,常常春日里杏花开时,他都会收到哥的问候。
“做你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灰衣人毫不在乎乔陌的无礼,更无涓滴害怕,“柔嫩寡断为不了君,心慈手软成不了王,这还需我教你?”
乔陌从树上翻身而下,正正站到了灰衣人面前,冷眼看他。
全部天井也静悄悄,唯见一盏风灯在杏树枝桠下跟着微微凉的夜风悄悄摇摆,昏黄的火光当中,杏花不竭随夜风而落。
“啪――”酒坛回声而落,终是在寂静的夜里收回碎裂的声响。
当时候,哥九岁,他四岁。
乔陌抬手抚着身边的杏花,十七年前本该早已恍惚的影象一向清楚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虽自母妃归天后哥鲜少能陪在他身边,但他晓得,哥将本身统统能给的都给了他,哥将本身所具有的最好的都给了他。
乔陌不答,乃至连眼睛都未展开。
早前是夹在手札里的风干的一捧杏花,厥后便是哥亲手酿的一坛子杏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