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帝后呈祥,公主如安。祁詺承眼风掠向身边女子,她怀中的月伊公主尚还挂着一脸泪珠,此时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瞅着靖辞雪的下颚,小手掌一只按在她胸口,一只不断地绕着一缕青丝,绕啊绕,仿佛绕得很有兴趣。
她抬眼,一边拍着孩子一边委曲难堪地望向祁詺承:“皇上……”却迎上一双清冷的眼眸,她快速一颤,不甘心肠将孩子递给素珊,咬牙哼哼道,“细心着点,摔着公主把稳你的脑袋!”
是以,洛缪莹虽是公主亲母,却只落得“母妃”的称呼。靖辞雪贵为一国以后,未曾受十月怀胎之苦和临蓐之痛,却能理所该当承她一声“母后”。固然不公,但是古制没法超越。
场面一时有些难堪。
跟着一声清脆的哭泣,世人方才惊醒,纷繁下跪恭迎。
小公主在未出世时就受尽磨难,怕是世上可贵的一个能在复离花下幸存的孩子,因得来不易,祁詺承对她就更宠嬖了些。能赏的能给的,都铺天盖地而来,乃至孩子还未足月便驰名字封号——月伊公主。还早早地传旨下来,待公主满月之际,便在金兰水榭办一场昌大的受封大典。
七月初八,小公主满月。
心,仿佛被人悄悄揉了一下。未经思虑就已脱口而出:“月伊与你很有缘。”一出口,他本身先惊了一惊,幸而声音很快被群臣的山呼声淹没。
素珊下了一级台阶,向洛贵妃恭敬行了一礼,手伸向她身后的绿绕,想要接过孩子。绿绕不知所措,看到主子眼色,当即把孩子递给了洛缪莹。
清脆的声音惊得小公主哇地一声哭出来,洛缪莹忙不迭地抱起女儿,软声轻哄。余光扫到地上的玉佩,又平增烦躁,遂命绿绕把玉佩连同凡灵宫的贺礼一道丢出沐扶宫去。
甫一接过孩子,宏亮的哭声震耳欲聋。心觉非常,娥眉一蹙即逝,靖辞雪抱好孩子,一手重拍,一手悄悄取下腰间的斑斓祥云玉佩偷偷地塞进襁褓里。
正逢礼乐声闹,她二人本就抬高了声音说话,旁人并未听到。却见洛贵妃本来荣光似锦的脸青了又白。
但是,吉时不能错过。
绿绕点头道是,拾起玉佩不由惊奇,真是块好玉,这么经摔,竟然一点破裂的处所都没有。但是娘娘有命,纵使东西再好,也要抛弃。
曹公公当即取出圣旨,宣读结束后,礼官高呼一声“拜”,水榭表里,世人伏地,三呼“皇上万岁”,三呼“皇后娘娘千岁”以及三呼“月伊公主千岁”。
礼罢,方是吉时。
曹公公轻声提示她:“娘娘,吉时将近过了。”
靖辞雪到时,满朝文武百官均已悉数参加,那一桌贺礼累叠如山。她着一身华贵金色凤袍立于高台之上,而身侧是空空的御座。
她盯着看了会儿,啧啧赞叹,先前拿着玉佩去找谢复大人,只感觉玉佩温润,并无其他,现在这么一瞧,她心想此玉佩必有不凡的来源,难怪娘娘如此着紧它。
金兰水榭琉璃焕彩,丝竹声扬,彩袖翩翩,较之弥月煊王来使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父相开门出来,她没有施礼,只是冷静地接受头顶目光的打量,待父相走后才进屋。她听到娘亲浅浅地轻笑,伸手去摸却摸到娘亲满脸的泪水,冰冰冷的。
“娘娘放心便是。”素珊冷冷地回了一句,唇含挖苦。
洛缪莹翻来覆去地看了遍,却感觉眼熟。猛一想起这是靖辞雪夙来不离身的玉佩,顿时把它摔在地上。
馨儿前脚刚走,素珊当即拿出事前筹办好的烛台、香炉等东西一一摆好。
娘亲伏在床上,握着她的手,涩然道:“雪儿,你要记得,男人的和顺是女人最大的天敌。但是,天底下有多少女报酬此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