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寡淡的音不带一丝感情,靖子午终究回眸看她。剑眉星目还是,而她本来削瘦的脸颊稍稍有些饱满,冲淡了她身上很多戾气。
“呵。”靖子午嘲笑,随即也撇开目光。她说她不委曲,那方才的眼泪如何解释?
“你不晓得,我从小一向恋慕你。你学琴棋书画的时候,我在孤岛单独求生。父相说你已经能持续不竭地转一百零八圈,舞姿有了柳姨娘的七分神韵,而我正拿着剑在与逃亡之徒厮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你在桑央谷修习术法,安然度日,我早已学会刺杀,视性命为蝼蚁。”
“我明显与你同是父相的女儿,乃至我是正室所出,身份职位都比你高。但是,夙青门的门主父相毕竟是挑选了我。”
她摸了摸衣料,熟谙的冰冷柔嫩触感,“这么快就做好了。”
而他所看到的,是地上开裂的锦盒,和散落了一地的赤色玛瑙石。那是母后最想要的玛瑙链子,他命人找了好久才获得这一十八颗一样大小一样光彩的玛瑙石。
身边人沉默未语,她侧眸,再次看向靖辞雪,“那是因为你甚么都不晓得。”她的口气寡淡如冰。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是最痛苦的?”
——
太后睨了靖辞雪一眼,对他道:“哀家能够给你一个机遇。趁长老们没来前,让她分开梨园!”她的态度,始终果断。
她不知该如何与长辈相处,太后的俄然到来,总归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虽说太后直言不将她当侄女对待,可看在父相和姐姐的份上,她仍需尊敬太后。何况,现在她身处君府,太后是主,她是客,深受斓瓴国严明礼法教养的她,心下自是怀着谦虚与尊敬。
“但我一点儿都不心疼你。起码,父相爱的是你娘亲,疼的是你!”她的神情倏尔一变,声音也冲动起来。因这一句话,靖辞雪终究转头,竟在她脸上看到与她当年在凡灵宫诘责本身时不异的神采。
但是,太后句句相逼,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内心只要一个设法,她不能分开君府。言辞冷酷精简,并非因她高冷傲慢,而是一种假装,用以袒护内心的慌乱。
“那是因为柳姨娘晓得父相心中的苦!”靖子午紧盯着她,目光凌厉而冷冽,“而你,甚么都不晓得!你不晓得父相背负着甚么,也不晓得你我背负着甚么,你只晓得父相伤了你最爱的两小我。你恨他!”
“你不是爱着祁詺承么?”唇边噙着一抹嘲笑,靖子午冷眼看她,而她垂眸沉默,靖子午不由眉间微蹙,凝睇着她,问,“你到底为何要受这份委曲?”
他为莫非:“母后……”
含在眼眶里的泪水毕竟没能落下。靖辞雪偏过甚,再次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那涌动的情感仿佛是场幻觉。
靖辞雪自小就被父相送去桑央谷,除却父相与娘亲,她所相处过的长辈寥寥无几。伯熹神仙与她有师徒名分,但伯熹于她与其说是师长,不如说是朋友更加贴切。
“我走就是。”靖辞雪淡淡开口,将他的话打断。
突然抬眸,靖辞雪俄然咧唇笑开,心间涌起一股暖流。
朵儿不敢走,立在原地焦心肠望向澹大名晔。澹大名晔冲她微微点头,他晓得就算再委曲,靖辞雪也不会分开君府。
她指尖一顿。心道。本来如此。偶然难堪朵儿,便点了点那套冰蓝的裙衫:“就它吧。”
她想,她到底为何要受这份委曲?
【第四卷 犹记映月照初雪】
靖辞雪神采一顿,心下因她的话而慌乱。
朵儿这才回神。有些羞怯地笑开:“雪女人,我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