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辞雪摸索着将书放上架子,朵儿送那人到篱笆外。这回,朵儿还未开口,那人倒先说话了。
“亓官。”他轻唤,“我觉得我早做好了赴死的筹办,但是一想到此后再也见不到雪儿,我就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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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话可说之际,她沉默着伸出双臂,紧紧地圈住靖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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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次在金陵,她亲眼看着公子在暗器高低了情蛊,而那枚暗器钉进了斓瓴国主的后背。她晓得,雪女人在君府时不分日夜地苦学墨羽巫蛊术,实在就是为了破解情蛊。送东西的人说斓瓴国主受了重伤,恐怕受伤是假,受情蛊培植是真吧……
那一碗乌黑的药汁喝下,保住了性命,但同时也必定了靖辞雪此生再也摆脱不了梵心草的束缚。
“雪女人。”朵儿走进船舱,脸上带着纯洁的笑。她在船头站了会,压在心头好久的阴霾被海风吹散。
船在海上摇摇摆晃地,行了数日。
“刘总管说,岛上的统统早已安排安妥,就等我们到那边了。”
雪花飘进了他扬起的眼睛里。冰冰冷的,润湿了全部眼球。他合上眼,清楚地感受着雪花轻抚过脸颊的感受,轻飘飘的。
那人气味凝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墨羽弥月缔盟后,先给斓瓴来了场措手不及,未曾想斓瓴国主随即调剂了计谋,硬是对峙到了现在还在交兵呢!”
亓官啊,我想见她,最后一面。
亓官懿喉间一滞,晦涩难语。他晓得,阿承说的是禁术,禁住了情蛊,却只给了阿承一年的寿命。
眼眸顿顿地生疼。
与此同时,他脑海里,靖辞雪的身影一样越来越清楚。
“嗯。”靖辞雪淡淡回道。
一字一句,不差分毫地全落入了靖辞雪耳朵里。她身材生硬地立着,拿着书的手五指不自发地用劲,指节泛白。
侍卫总管的任务是将靖辞雪主仆安然奉上梵心岛,此时任务顺利完成,他应当当即归去复命。但看到靖辞雪极差的神采和朵儿的焦心,他来不及沉思就去采药。毕竟是两个荏弱女子,身处荒岛,于谁看到了都会于心不忍。
靖辞雪要去的,便是这座能够保持她性命又将安葬她余生的梵心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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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儿急白了脸,扶着靖辞雪进屋的同时,央侍卫总管替她采些梵心草来。
“那国主呢?有受伤吗?”朵儿孔殷地问。
三个月畴昔了。公然,有人将新奇的食品送来了岛上。
我觉得我早做好了赴死的筹办,但是一想到此后再也见不到雪儿,我就好难过。
才开口,她的笑就僵在脸上。手指寸寸曲回,分开那片冰冷。
那人问,“岛上可还缺了些甚么?”
船早早地停在海边就等他们到来,以荒凉著称的梵心岛也已安排安妥,由此可见,太后对她行迹的监督一刻都未曾松弛,但说到底,待她倒是不薄的。
船舱里,靖辞雪临窗坐着,咸涩的海风劈面吹来,垂肩的发丝丝飞舞。可惜,洁白的苍穹和一望无垠的大海都难以在她烟灰色的眸潭里留下倒影。
见靖辞雪面色好转,侍卫总管告别分开。拜别前,他奉告朵儿,每隔三个月就会有人给她们送食品,需求甚么或缺了甚么都能够与那人说。朵儿点头应下。
墨羽国岛屿浩繁,零琐细碎的,在海疆边上连成一片。有些百姓就居住在那些岛上,唯独与金部落隔着海湾遥遥相对的梵心岛空无一人,乃至数百年来无人问津。那是因为梵心岛荒凉,岛上除了长年不衰的梵心草和一片林子,就再无其他,并且离岸远,几近与世隔断。
岛上只要她与朵儿,她夙来温馨,朵儿却有说不完的话,整日笑盈盈的。有朵儿的伴随,倒也不孤傲。而独处时,她便会堕入更深的沉默。有了梵心草,靖辞雪再频繁的思念也不会触发情蛊。因而她对祁詺承的驰念越来越肆无顾忌。偶然朵儿去了林子采梵心草,她就坐在院子里对下落日,直到朵儿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