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氏笑道:“你们年纪也不算小了,今后老是要当家主持中馈的,早打仗碎务没有坏处。临时管上三个月,到了三个月头上你们换一下,两三年下来,府里各处的枢纽都明白了,今后每月只看账簿就晓得那里被人动过手脚,再不会被人蒙蔽。”
这下不但桂嬷嬷听明白了,连楚曈都从半梦半醒中完整复苏过来,尖着嗓子问道:“为甚么?为甚么剪我头发?”
还是窝在内宅里管着一家长幼的吃喝拉撒罢了。
这今后楚家还能说跟二皇子没有干系吗?
楚溥面沉如水,将兵法扔到一旁,下地穿鞋,“我去外院找父亲,你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叮咛厨房下碗面给你?”
两个婆子则利索地把楚曈的两手别在了身后,一人攥着她的手,另一人摁住她的头,桂嬷嬷操起剪刀,手起刀落,乌黑油亮的头发便掉了满地。
回府时,竟然腔调轻松地谈起楚景的婚事,“日子定在仲春十八,满打满算就剩一个月了,这阵子你们俩多辛苦点,帮衬一下伯母。晚丫头就领受厨房的差事,晴丫头管着针线房……厨房的事固然烦琐却不难,恰好磨磨晚丫头的性子。过了上元节,府里的春裳就要筹算起来了,这个往年府里都有定规,固然跟婆子们要来瞧。如果有不懂的你们两个先筹议着来,倘若再想不明白就来找我。”
实在她的婚事还是小事,现在迫在眉睫的是如何对付二皇子这头。
谢贵妃昨晚没好去打搅,一大早就醒了,深思着这功德也得成双,趁着顺德天子欢畅,不如顺道把二皇子侧妃的事情搞定。
宁安院已经黑了灯,老夫人这阵子精力一向不利落,可碍于过年怕倒霉硬撑着不肯叫府医来看,早早便歇下了。
桂嬷嬷与别的两个婆子一起小跑着,内心直犯嘀咕。这半夜半夜地,为甚么让带着剪刀来?
刚走到院门口,楚溥忽地追出来,对明氏道:“你回屋歇着,还是我去吧。”
那两个婆子得了唆使,也围过来好生相劝,“是世子爷的叮咛,三女人就从了吧,好歹能留点面子。”边说着边抓住了楚曈的胳膊。
不知为何,明氏看到这场景表情突然放松下来,就像灰尘落地,终究不再提心吊胆了。
桂嬷嬷上前叩了门,好半天赋有小丫头不耐烦地问道:“谁呀?”
“不消,吃得很多,”明氏找了锦缎披风给他披上,“外头起了风,好歹遮着点儿。这个时候出去,也许父亲已经歇下了。”
楚溥见状喝道:“不剪也罢,我这就叮咛人备车连夜送到家庙去。”
“为甚么啊爹爹,是不是母亲说了甚么?”楚曈仰脸看着楚溥,大大的杏仁眼里尽是不解,又蕴了浅浅的泪花,看上去楚楚不幸。
楚曈已被打上了二皇子的烙印,估计京都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肯也不敢在二皇子手底下抢人。她要想出嫁,除非等上三五年风声停了,嫁到京外去。
听闻此言,楚溥怒极,几近要抬手给她一嘴巴子,可手臂刚抬起又放了下来,温声问道:“是你娘说的,休了夫人,我们四人就能跟之前一样了?”
楚晴的事儿好说,是周成瑾行事无状,且只隔着衣裳被攥住了胳膊,并未曾被外人瞥见,掀不刮风波来。
谢贵妃早,可有人比她更早,已经有人在乾清宫门口兜圈子了。
“不,滚蛋,我不剪!”楚曈疯了般双手胡乱挥动着,腿也不诚恳,得空就朝婆子身上踹。
楚溥板着脸道:“早晓得早点儿想对策,你也先别睡,如果累就歪着歇一会儿。”
桂嬷嬷几次想脱手,又怕剪刀伤了楚曈,游移着不敢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