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得急去得也快,没多久太阳重新露面,金色的光芒照着地上无数大大小小的水坑,折射出诡异的白点。
明氏看了眼匣子里摆放整齐的纸墨,再瞧纸笺上圆熟流利的字,目光微沉,问道:“你跟着六女人去过两次沈府,可曾瞧出有甚么不当之处?”
没过几天,有伴计模样的人抬了只箱子送到卫国公府,说,“我们是脂砚斋的,这是杏林胡同沈女人给六女人挑的纸墨,银子沈家已经结了。”
明氏从敞开的窗棂间看到他矗立的身影分开,眸中暴露对劲的笑意,欣喜道:“先前只怕他们合不到一处,不成想两人倒是要好。”
六月天孩儿面,前一刻还是阳光光辉,后一刻已经是大雨滂湃。
“我也是听翰林院的老友说的,沈在野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上衙,又接连好几次求了钱翰林的拜帖往太病院请太医。”
生辰那天,厨房给楚晴煮了长命面。
瞧见炕上摆的东西,楚景眸光一亮,伸手拿起一锭墨竖在炕桌上,用指尖弹了弹,听到金石之声,又对着光细心照了照,笑着点头,“墨色均匀,质地坚固,都是上好的墨。六mm倒是有大造化,能得沈在野青睐……可惜,如果换成四弟就好了,能够请他指导一下时文制艺,想必秋闱会更有掌控。”
桂嬷嬷叹道:“沈先生对沈女人那叫一个好,真是恨不得捧在手心儿里养着,头一次返来时,六女人在马车里说,如果四爷能像沈先生那样就好了。上一回,六女人虽没说这话,可沈先生抱着沈女人回屋时,六女人一向盯着看,像是很眼馋恋慕似的。”
网已经渐渐地布好,只差个无益的机会把事情捅出来。
依沈在野的身份职位是没有资格请太医的,他又夙来孤傲狷介,想必真的是逼到绝境了。
这两年,太子的癖好更加严峻,以往隔上一两个月才到一次春满园,现在倒是一个月要来一两次,而出入春满园的箱子也越来越频繁。
两天后,周琳插手楚暖及笄礼时带来个动静,三皇子萧文宁恳请顺德天子给他赐婚孙月娥。
“沈女人应当比晴丫头小两岁,本年有十岁了吧?”明氏目露几分怜悯,对楚景道,“你得空拿着国公爷拜帖请周医正畴昔看看……不幸见的,亲娘客岁刚走,这女儿又……”
女童被送到百媚阁后取名纯儿。
楚晴闻言少不得冷静流了会儿泪,想写封信,可提起笔来脑筋乱纷繁的,尽是那抹肥胖的灰蓝色的身影。
楚景默一默,道:“沈在野跟沈太太青梅竹马,两人结婚也早,沈太太不满十六就生了沈女人,仿佛就是当时候落下的病。”
太后与皇后这对姨甥把持后宫足足三十余年,不但在后宫培植了无数翅膀,就是前朝也有很多拥趸。
楚景半是安闲半是忐忑地说:“我去跟祖父解释,但是祖母那边还请娘多劝着点儿。”说着又揖了下。
当年他生母被皇后欺负,而他自小又被太子欺负,两代人的仇恨一向压在三皇子心头。活了二十一年,他最大的欲望就是拉太子落马本身取而代之,把皇后挫骨扬灰,然后在生母坟前立上太后的墓碑。
楚景点点头,忽地叹道:“沈女人怕是不成了。”
楚晴她们闺阁女子不晓得的是,此时的京都已是风云暗涌。
早晨春笑几人在倚水阁的小厨房鼓捣了八个菜,又要了半壶梅子酒,摆了一桌席面给楚晴庆生。
楚晴非常不解,忠勤伯府妥妥的太子一派,三皇子掺杂出来算这么回事,难不成三皇子与太子结成了联盟?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加上不满十六,本身身子骨儿就没长全,一番折腾,大人几近去了半条命,孩子也受了亏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