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尖轻点,清风飘衣,却未再停驻,而是又向马车里细看去,那些个身影瞧着随便,倒是暗结了龙飞阵法,六合后冲,龙变此中,以潜动相合之势,将马车覆罩此中。
一个雪霜姿,郎艳独绝,一个清雅态,仙姿佚貌,都若画卷下款款临下来的人儿,他们那般密切,那般无间,瞧着是天作地和的班配,可陈暮成只觉刺目,刺心!
玉容一击不成,回身便离,她武功不算盖世,可轻功倒是等一,如惊风飘白日,不辨其形,公子洛滞了一滞,一个旋身,就要追上。
而马车里的坐榻,是容得下身姿窈窕纤细的女子。
是杀招,可公子洛不惊反笑,轻而易举地夹了匕首在两掌间:“如我眼神不明便落下风,早死了千百次。”他傲然道。
公子洛携了胸有成竹的笑,将坐榻上蜜合色的织锦软垫扫落,软垫四角皆缀了赭红轸穗,用蜜蜡珠子连了,磕在木板上有珠玉落盘的细脆响。
“你是在赌,也并无十全的掌控。”公子洛笃定道
“砰!”
公子洛一味的孩子气:“洛,阿洛,但凡是稍靠近些的,都随你,可若再那般冷冷的唤我,我便杀了他!”他向着陈暮成遥遥一指,偏头道:“你瞧着如何?”
他泪眼昏黄间,模糊见着玉容腾身而起,手中一把闪动短匕,有雄雄锐气蓄。
“为何不赌?”顾昭和含笑清绝:“赌不过乎对错,若赌对了,便是博了朝气,赌错了,全当是自个时运不济,都比坐等认命来得好。”
公子洛的清眸缓缓亮了,似清阳曜灵,晖映如初。
公子洛笑开了,如云开初见日,晃晃的逼人。
“我半点武学也不通,便是多十个我,与公子对上也是螳臂当车。”顾昭和诚道:“只是,我也毋需赢过你。”
陈暮成再忍不住了。
顾昭和只好对付:“阿洛。”
顾昭和接着缓缓:“你口称三皇子无聊,真真是为贬他技艺不及你?你宽忍之人中,多有技艺逊于三皇子之人,如此见得,你在乎的不是武学成就,而是因三皇子对于你的伎俩,不敷精美奇巧,是平常门路,我便想,若我特别些,能让你多少措手不及,我便有了活路,但是?”
顾昭和吃紧偏头,耳垂上的银垂丝白玉耳坠急打了个旋儿:“公子洛,望自重!”
“公子洛何许人,敏捷宿慧,天生之才,天赋者,易学易思,易出类拔萃,易人中俊彦,大家都羡天生之智,却忽了天赋者虽习学迅捷,却因所历世事过分简易而了无生趣,都说你行事乖张,全凭喜恶,实是你受够了古板有趣,想寻乐子,欣喜,但是?”
惊变乍起。
他话完,蓦地掀了顾昭和帷帽。
坐榻里有女子跃但是出,自不是顾昭和,是劲装打扮的玉容,她聚神凝眉,扬扬抬手,向着公子洛撒去。
却见一女子被世人簇着,稳立于大漠沙黄上,木兰青的双绣缎裳似素枝绿叶,与藤青曳罗靡子长裙配了,有秋兰青青兮的华滋,白帷帽,隐花容月貌,轻素手,拈裙上灰尘,她向着他遥遥点头:“公子洛。”
“我当守着那人,缠着那人,像鸷兽似的在那人身上找寻兴趣,若我有一日厌乏了,便折了那人但愿,损了那人道命,叫那人不甘不肯却不得不毕命,我再去找寻新的乐子。”
“风趣,风趣。”公子洛抚掌笑:“我不取你性命,连着这些虾兵蟹将的性命也一并放过了,可好?”
公子洛的眼里亮光更甚:“接着说。”
貌美不过皮郛,公子洛不甚在乎,他只是逼近那格外小巧莹白的耳垂,轻言缓缓:“今后,唤我洛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