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人先是踌躇,而后热切:
如许的人,真有让他甘心臣服的德行?
兵将皆抚掌大笑。
那男人反倒愣了神,两眼直直的,他平生虽有些见地,可也有位卑低下的自知。
倒是当时的弓司长,只拿得动笔杆子,耍不动大花枪的文弱墨客,缺了武夫马革裹尸的豪情,忧心忡忡,有些瞻前顾后:
“您是将军,是战神!”
他弓司长,真要凭着旧了解的一点子交谊,鞍前马后,一辈子为他所驱?
“凭他们如何,有你们在,我倒不信我有性命的忧难,便真是我死灾害逃,也是天命必定的事,我既无所改,也就无所惧了。”
不吉利,弓司长忙啐了一口,又感喟道:
“如何竟不出声,难不成,又在诓我?”
“胡说!岂有睁眼瞧着弟兄们出世入死,我倒畏缩在后的,你们说,我是谁?”
他素好学问,向来不作假狷介,议论经济事理,一概只看事理,不拘和甚么人扳话。
“且您听听,他说得那些话,那里像个明白主子?不过是劝他三两句,不爱听,打出去就是了,如何竟成了‘不分尊卑,指手画脚地要玩弄他’的大罪,他现在如许儿,倒很好,真要被立了太子,袭了位,只怕朝廷里的谏臣,都要死光了。”
“胆小包天,委实胆小包天!”
男人结结巴巴隧道,可他哪有谈天论地的经历,不过两句话的工夫,脸上已胀通红,红炉里的炽炭似的。
弓司长又想,这天下,究竟该迎个如何当家作主的人。
弓司长再不敢胡思乱想,眉一竖,手一指,恨不能指尖作针穿了线,将男人的嘴缝得密密严实才好:
男人是意气之下的言语,可听着,何其的大逆不道。
他是个甚么人,谁愿听个小厮讲事理。
不过是为了分离分离弓司长究查他们的心,早完了此劫。
弓司长闻听此言,倒为之一振:
“不……不是,我……小的这就说来。”
“为上的,如果打鸡骂狗惯了,霸王一样的人,我们做主子的,当然是惧他,可内心是不平气的,如果上位的,光凭财帛好处皋牢人,家财散尽,人走茶凉,到底不长远,小的不知别的人如何,单看自个儿,若能赶上个极有德行,待下人又极好的主子,才甘心长悠长久随他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