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也不拘她学甚么,阮姨娘送的银子够上学的,二舅就让她一向去书院。不然这么大的女孩在家干甚么?二舅母只会服侍地步花都不会绣一朵,不能教她甚么不说,还怕在家照顾不好她。以是女先生也不大管她,爱听甚么课爱翻甚么书都随了她。那么闲散无忧的日子,就遇见了带侧重楼来书院的戚廷岳。
“返来了就走吧。”周昏黄好久都没闻声过母亲说话,乍一开口,她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答复她的,是二舅一脸担忧张张嘴却没说出话来的浑厚的脸庞,和母亲一记清脆的耳光。
“重楼……”周昏黄内心梦话,“莲房还在的,重楼不晓得还在不在……”
当时候重楼还不叫重楼,莲房也不叫莲房。戚廷岳见她给莲房改了个好听的药名儿,就让她也给他的小厮改一个,她就笑嘻嘻的抽开一个药匣子,“那就叫重楼好了。我有屋子你有楼,多风趣啊。”
二舅忙拎了承担递给一边的小厮,一个丫环过来牵了她的手就要往外走。十三岁的周昏黄惊骇的扭头去喊,“二舅……二舅……我不要走……”
当时周昏黄跟着二舅母出版院大门的时候碰侧重楼,才想起来下午跟戚廷岳约了去小河沟里逮泥鳅。但是二舅母找到她的时候,莲房正和她在一起,连个送信的人都没了,也不晓得二舅母内心有甚么事,一张脸板的很丢脸,周昏黄也不敢多说,只挤挤眼低声跟重楼说了一句,“下午的课我上不了了,让你家主子帮我跟先生请个假哦。”
厥后她再没见过阮姨娘,除了姨娘身边阿谁老嬷嬷,月月来送银子,季季来送衣裳。直到九岁的时候,换了一个脸生的嬷嬷,只来送银子,再也没衣裳。
影象停歇在这里的时候,周昏黄已经泪流满面。她曾经觉得,想起来再也不会难过了。上面熙熙攘攘繁华的沥州城,五年里她已经对这里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但是内心,另有个处所,即使不见天光,也还细细藏着在岳然山五岁到十一岁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