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烟芜坐在炕几的另一头觑着,又悄悄打量了客堂中的景象。
傅瑾叹了一口气,“人各有命啊,她那继母无声无息给她订了亲,厥后我探听了才晓得,那人竟是个鳏夫,传闻家中小有资财,给的聘礼非常丰富。想来她是无脸孔见我们这些昔日姐妹,以是本日没过来。”
这正侧之间,不是东风赛过西风,就是西风赛过东风。就不晓得,湛王妃回京后,这后宅又是如何一番格式。不过,若湛王妃和傅瑾今后真有龃龉,她定是不会插手的。
成果略让烟芜遗憾。初七这日,族里的姐妹都践约而至,唯独少了傅隽一人。
一进到客堂,傅烟芜只觉面前一亮。傅瑾穿戴一身桃红色的褙子,头顶戴宝簪珠,捧着一套白瓷茶盖碗端坐在太师椅上。
傅烟芜想到傅曼幽曾经暗讽她的那一句,“瑾姐姐,今后你的寝室怕是要比这里好上几百倍呢。”
这话提示了烟芜,浣花阁的确需求个夫子。如果大师兄在就好了。
湛王妃不在京中,湛王府的内院事件都是傅瑾在打理。府中看起来井井有条,下人们听话办事无不顺服,眉眼唇角连丝浅波泛动都没有。
傅瑾真是越来越美了。本就是上等之姿,现在更权贵气逼人。
前两次来湛王府,都是湛王妃欢迎的她,并没有来过这间上房。月朔看,倒是都丽堂皇得叫人不敢眨眼。本身都如此,其他几个姐妹想来怯意更甚。也难怪她们将傅瑾围得密不通风了。
傅烟芜讶异得往墙壁上一靠,傅隽竟然给人做了续弦。
这话傅灵不爱听。“我觉着我们的命都不赖,各有各的好。你们看,隽姐姐总算是衣食无忧,不消再被阿谁继母欺负;我给慧公主当伴读,日子也是好过得很。烟mm今后要做国师,其他几位mm们也会各有各的归宿。提及来,都亏老太君对我们的提携。前几日,族里另有人问我,甚么时候能去浣花阁上课呢?”
傅瑾裹了件毛茸茸的猩红毡大氅,走在冰天雪地里像一株傲雪红梅,举手投足间美不堪收。
对这个曾有过一日失落的族姐,她有一份奇特的印象。或者说,是个残破的谜。
傅灵的呼喊声顺着风吹过来。“瑾姐姐,你快来啊。这边的梅花开得最好,快剪几枝下来,一会送我带归去玩。”
傅曼幽呆呆看着那件大氅,心底有些苦楚。她本来也有一件红色大氅的,却被爹爹拿出去当掉了。
一阵大风刮过,傅烟芜身边的梅花跟雪花一齐飘落,如一阵花瓣雨。
到了中午,世人围了一桌用过中饭,傅灵就闹着要到外边踏雪寻梅。傅瑾欣然依允,让下人拿着三个美人瓶和剪子,一道往园中去了。
她看着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足迹,不觉想起湛王妃。但愿湛王妃回京后,能跟傅瑾相安无事。
嬉闹半天,林子中的一群人也累了,傅瑾领着她们回到寝室。寝室里暖意融融,刚好驱走她们冻了好久的寒凉。
“我去看那边黄色的腊梅。”
傅灵傅雅来得早些,说话间对傅瑾格外恭敬,加上傅曼华傅曼纾几个,一起围坐在傅瑾跟前,看上去密切无间。
雕漆茶几上摆了三个六分十锦攒心盘子,里头装了各色果脯点心。一个掐丝珐琅的斟壶,一套同色的茶具,难言其精美。
傅烟芜嗅到一丝钟鸣鼎食的气味。
傅瑾大声应道:“来了。你摘多少都行。”然后小声道,“晚点去我房里说几句梯己话。”
方才颠末穿堂出去时,几个丫环还在嬉笑着扇风炉煮茶醅酒。
这寝室里飘着一股诱人的暖香,床头两个金钩上拢着湘妃色撒花软帘。床边摆着个暗色珐琅痰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