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他们本身去死!”
“凭这些人有效么?”
“还进言?”张之洞拿出一堆纸,“这是各省打来的电报,皇上特地誊了一份给我,你先看看吧。”
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张之洞本来想和陈夔龙提袁世凯之死,想了半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说:“更何况现在有气力的都持附和,军机里肃亲王、醇王爷、岑云阶的意义就是皇上的意义,庆王爷、徐菊人现在风头一转也是站在皇上一边,外头除了升允明白反对外,其他都不吱声。剩下我一个,你当我真有力挽狂澜的本领?”
不看不晓得,一看不得了,陈夔龙吓了一大跳——满是各省立宪派打来的电报,言语平清楚是完整附和九年筹办清单、要求尽快召建国会的援助文章。可清单的内容只在朝会上提过,尚未成议,更未公布,这帮人如何嗅觉这么灵?
大要上看,这只不过是天子小我的悲悼活动,但中国向来就是死人压活人——袁世凯这么高贵的职位,模糊另有“替上死亡”的功绩,天子也不过派了3个亲王“代天祭奠”,六君子不管职位也好,功绩也罢,都不敷以与袁世凯相提并论,但天子竟然在大内亲身祭奠?前面的用心一目了然。
湖广总督陈夔龙是张之洞最中意的担当者,只要他深知张之洞的本性,这群人见不到张之洞便决意走陈夔龙的门路,拜托他去刺探动静。当天夜里,月上柳梢头以后,陈夔龙青衣步行,孤身一人前去张之洞的下榻处。张之洞风俗于早上睡觉,早晨开端办公,一向要忙到深夜,陈夔龙深知他的脾气,登门拜访向来就选在早晨。
甚么——康梁都来了?甚么时候来的?如何来的?天子大赦的上谕方才下发,他们就从地底下冒出来了,这不是有鬼又是甚么?
“那也不能刚亲政一个月就把太后定下的东西全给改了——有人一个劲在那鼓噪‘三年无改父之政才是孝道!’”
“说实话,皇上的主张我都附和,可不能这么快,不能全并在一起来,得一样样来。”
果不其然,香帅正聚精会神地在灯下看书,哪有半分“卧病在床”的影子?
前次早朝天子固然表示了“一年设立过渡内阁,两年召建国会,三年推举任务内阁”的偏向性定见,但并没有明令下诏推行,只留了个“再容商讨”的尾巴,让缓行派模糊还看到了一些但愿。
“皇上早盘算了主张,把他惹急了对你我有甚么好处?真想做第一个试刀的人?”张之洞捻着髯毛,一字一顿地说道,“当年谭嗣同说要想变法胜利,非得杀几个一二品的大员不成,厥后又鼓励袁世凯派兵围园子……当时候皇上手里一个兵都没有就敢这么说,能把荣禄吓得魂不附体,现在康梁复起,再造维新,皇上莫非还不会拿几颗人头请愿?”
“哦……”陈夔龙恍然大悟。
“香帅文章名动天下,我那里敢置喙?”说是这么说,陈夔龙还是细细看了下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越看神采就越凝重。文笺上圈圈点点,到处都是御批的蓝条——国丧前100日,御批不能用朱色。
“我再奉告你两句话。第一句,皇上说了,各省打来的电报不管反对也好,同意也罢,明天一概见报;第二句,肃王爷明天在民政部大堂接管直隶士绅要求速建国会的请愿书。”
“陈腐!”张之洞勃然变色,“再说,是父之政!”他特地在“父”字底下减轻了语气——慈禧倒是女的。
……
陈夔龙抬高声音:“传闻另有几个反对剃头辫、建国会的在串连,说要到观德殿太后灵前去哭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