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出门,载洵府上便热烈起来——吹牛的、拍马的、恭维的一个个登门拜访,他是来者不拒,十足笑纳。载泽也来了,他们兄弟俩干系倒是不错,去找各方面闹腾就是载泽给他出的主张。
“老七,如何样?你大哥的主张不错吧?”
“一言为定!”载洵想着“君无戏言”便乐呵呵地归去了。公然等了两天上谕就下来了,让他帮着那桐去查李、杨一案。
“多谢多谢!”
到得十点多钟,这班客人也散了一大半,有家有室的先行辞职和家人守岁去了,单家独口、家在外埠的几个还留下来陪着那桐谈笑,聊到欢畅时,那桐又筹办扯开喉咙吊一嗓子,俄然门房前来陈述:“邮传部梁大人求见!”
奕劻也很放心,李、杨的事情一起,固然锋芒隐然指向陈璧,但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他便已收成很多。先是后代亲家孙宝琦做了津浦路总办大臣,万一陈璧倒了另有人可用。接着,那桐奉旨查办的动静便确实了,固然有个载洵做尾巴,但奕劻非常平静——这不即是让俺老庆的左手查右手么?
不消他再细说,大师都晓得是甚么意义——就是让梁士诒在赌桌上放出点血来。正算计着,梁士诒已经到了,穿戴很浅显,余无一个侍从,要不是门房熟谙这位财神爷,非把他打出去不成。梁士诒晓得那桐有这么一好,但本年眼看这么晚了竟然另有人在,便略微有些惊奇,神采还是平常,和世人见了礼后扬扬手中的木盒子:“得了一盒入口的雪茄,传闻和德皇御用是一档货品,特地给中堂带了来,留着待客。”
那桐的宅邸位于金鱼胡同,自早上到傍晚前来辞岁的络绎不断,眼瞅着到了傍晚,他便关照门房“不再见客”,因为他有一班客要请。
有大年三十不守岁特地上门给人送雪茄的么?那桐一脸惊奇,但看看梁士诒的眼神,他顿时懂了。
“晓得哩!”载洵心想:这轻易啊,别说你是大哥,就冲这一万两银子的份上,也得帮手。
“我和那中堂只说了1万两,可别露馅了。”哈,这不是明摆着先送我一万么?那豪情好,载洵脸都乐开了花.
可惜一片清歌,都付与傍晚。
自奕劻保举载涛为禁卫军考查大臣后,载洵就开端闹腾起来了。跟奕劻闹,跟载沣闹,来由不过两条。第一条,都是咱阿玛老醇亲王的儿子,二哥做了皇上,四哥做了摄政王,老七做了禁卫军考查大臣,偏我老六啥端庄事也没有,你们偏疼;第二条,老七管了陆军,我要管水兵,我们阿玛就是水兵事件总理大臣,子承父业,水兵必然得归我管,不然我将你们的丑事全抖出来。
等人全走光后,那桐亲手翻开了那盒雪茄,内里有两张汇丰银行的存条,一张是他的,8万两;另一张倒是载洵的,5万两,恰好挂钟敲过了12点——真的是赢了又赢!
查办之人肯定后,本来略微有些严峻的梁士诒反而轻松下来,第二天就把最得力的亲信关冕钧、关赓麟、叶恭绰找了过来。
转眼便到了除夕,因为国丧仍未满百日,今岁这个年都城过得有些萧瑟。不但灯红酒绿的场面不能营建,便是贴春联、放爆仗等那些个最能衬托过年氛围的花腔儿也不答应,上谕中固然没有呆板的规定,但大伙内心都有分寸,谁也不想太逾矩——不就是过个年么?国丧十几年一次,年还不年年过?当然,一家不知一家事,你关起门来乐和却不打紧——百口团聚的好日子没人那么绝望。
梁士诒这么有掌控?无他,那桐尔。那桐贪赃纳贿的本性比老庆有过之而无不及,上到疆臣,外到日本,只要有人敢送,他就敢收,乃至自喻为“失节的孀妇”,“偷男人”偷得已经不在乎了。至于载洵,更没有被梁士诒放在眼里,他暗里对亲信说:“他的身价最多也就是5万两银子。”意义只要5万两就能绝对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