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弼走上前一步,再度跪下叩首:“臣垦请皇上以轰隆手腕行非常之事。”
政治公然是折磨人的好体例,只是眼下不是玩弄权谋,把持群臣的闲暇光阴,倒是的的确确为了身家性命、前程国运而尽力一搏的千钧一发,真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甚么叫孤家寡人,这就是孤家寡人!
没过量久,一个漂亮锐气的年青军官领着人马鱼贯而入,马靴锃亮、腰间的武装带和军刀固然已经取下,但腰板尤其挺直,上身呢子戎服一尘不染,乃至连点皱褶都没有,双目炯炯,神情肃杀且松散。世人见了皇上,立即跪下叩首,山呼万岁,整齐齐截、令行制止。
皇太后驾崩,皇上亲政不过数个时候,杀机已现,留我下来本来是如此企图。良弼心中对于天子的印象完整窜改,这哪是脆弱无能、瞻前顾后的天子,这清楚是深谋远虑、杀伐判定的帝王之气。祖宗幸甚,我大清有如此皇上。
载沣是天子的亲弟弟,既有醇亲王的爵位又位列军机大臣,比来还方才被授予摄政王的头衔,按说应当炙手可热,可他倒是个空架子权臣,职位虽高却无半点实权,再加上脆弱的脾气,必定成不了气候,林广宇想了一下也否定了。
“好,很好……这差事你办的不错。”林广宇点点头,“段祺瑞走后,都城另有谁的军队?”
……
“成了,主子费了很多力量,承诺给他军队每人二两银子,二双新鞋,一套新装……段祺瑞这才承诺走。下中午分第六镇的先头军队已经坐火车走了,其他部分估摸着到明天也该走完。”铁良又弥补了一句,“赐给他的东西也随车一并给了。”
良弼一愣,没想到天子劈脸就来这一句。
“臣觉得,当请天子诛之。”
如何办?要想重获权力、操控中枢,没有得力人手是不可的,该找谁帮手呢?
良弼咬咬牙:“臣觉得,袁贼外结奥援、内聚朋党、广揽羽翼、手握军权,隐然有不臣之心,其狼子野心跃然纸上、昭然若揭,本日不诛,久后必受其害。虽先太后在日对其重用有嘉,但据臣体察,太后亦对其多方防备,命铁良大人收其四镇兵权已见端倪。然袁贼气候已成,树大根深,如此敲打并未伤其底子。虽满朝皆知其人大奸大恶,无法大权旁落、有力肃除,袁贼手腕高超,长于翻云覆雨,亦频频逃脱查办。本来应当明正典刑,托付有司论罪处刑再诏告天下,但臣窃觉得袁贼羽翼浩繁,又有洋报酬奥援,如疲塌光阴、正大光亮,反倒不能置其于死地。不如选一忠勇志士,申明大义,妥加体恤,由其手刃此獠。袁贼身后,即便群情汹汹,陛下不过让该志士出面顶罪罢了。虽不能揭露其大奸大恶,乃至还要加以抚恤,但只要诛杀了袁贼,局势便可稳定。而后多少年间陛下可一一剪其羽翼,待大局转危为安之际便可为志士平冤昭雪。”
“臣觉得袁在大内仅单身一人,若能以非常手腕行非常之事,何忧此节?”
“第一镇可靠么?统制官是谁?你能不能批示快意?别到时候又听袁世凯的。”
在政治上,袁世凯担当了李鸿章的衣钵,在朝廷表里构成了极大的干系网,奕劻父子、那桐、徐世昌、李莲英等皆是他的羽翼,唯有召拢宗室中的仇袁权势方能与之对抗;在军事上,袁世凯借着小站练兵的契机,具有了对北洋六镇的节制力,急需找一个能够在军事上对抗乃至制约袁世凯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