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打趣话,不该当真,哪知这墨客背对着她半晌没有回声,待面快熟时才不声不响地从竹篮里取了一个鸡蛋,在碗沿磕了两下,悄悄掰开,蛋黄滑溜溜落入汤水里,长筷一搅,再同面一起捞入碗里,撒上几点葱花以作装点便递至陈珈兰的面前。
“我在看那里漏雨。”他微微停顿,“不过现在已经找到了,陈女人,多谢了。”
吃碗面,外头的雨下得更大了,陈珈兰也不急着走,就坐着持续与他闲谈。
徐廉点头道:“无妨,本来也没有甚么买卖。”
他见陈珈兰猎奇地看着他堆在桌角的几卷纸,笑了笑解释道:“曹庸兄有些门路,见我贫寒便找我同他一起给书局写手抄本,他的书法称得上一绝,很得书局的老板看重,我也是以挣了一些钱。今晚我正要将写好的交予他,可惜先前漏雨,不慎打湿了两张,又要重新写过。”
固然只在刑部与这位姜大人有过一面之缘,陈珈兰对他的印象却很深,见他发问便点了点头回声道:“民女就是陈珈兰。”
陈珈兰收了伞,在外抖尽了雨水,才回身向徐廉走去。
“我有一名叫金玉楼的朋友暂住在大人府上,不知姜大人可否让门房代为传达一下,让我见一见他?”
话音落下,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从远处响起,十数个官差冒着雨从远处跑了过来,擦着这一处棚子跑过,很快消逝在转角。
徐廉点了下头:“恰是。恐怕那边又出了甚么事,或者是之前的案子有了端倪,归正与我们没有甚么干系。”
苦衷重重地往院子里走,恰好遇见金玉楼抱着柱子在那嚎。
姜晗点了下头,从他身边走过,向本身书房走去,顿了顿,抛下一句:“你有个姓陈的朋友来和你道别。”
都城这等富庶之地,又有几小我瞧得上他的小铺子。从日出到日落收摊,能挣的也就是几个书钱。
徐廉拘束地笑笑,并不接话。
陈珈兰打量着那几张纸,墨迹虽被雨水晕染开,但仍看得出苍劲之意,不由可惜道:“你写得真不错。”
“徐公子在看甚么?”她在徐廉身边站定,学着他的模样昂首瞻仰,斯须,一滴水“啪”地砸在了额头,她抬手欲抹,又是一滴落入了眼中,手忙脚乱地取出绢帕擦眼泪,徐廉这才慢吞吞扭头看她。
陈珈兰盯着他们前去的方向蹙起了眉,暗自想了半天,犹疑道:“阿谁处所是……寻仙馆?”
“一碗素面便可。”陈珈兰在他擦洁净的桌旁坐下来,滴了雨的眼睛仍有些干涩,她一边揉着眼一边笑问道,“既然你要谢我,不若再给我加个蛋?”
“听陈女人口音是东北一带的人?”
读书人向来不肯和世俗铜臭沾上边,又爱念叨君子庖于厨之类的话,像他如许,从其他试子来往时少不得要教人轻视几分。
要不要去道个别?
金玉楼连连点头:“表哥你放心,我可听话了。”
“表哥,你不是……去刑部了吗?案子结束了?如何……这么早就返来了?”他一边问一边偷偷拿余光瞟着姜晗的神采,同时给一旁的小五使了个眼色,万一表哥要对他利用暴力,他还能麻溜地逃窜。
“寻仙馆的玉柔女人。”
姜晗收回目光,平平道:“那就等玉楼返来时转告他一声。”
这回换姜晗的神采开端别扭了。
他固然对金玉楼的这个所谓朋友有些不太承认,可姜家家风夙来端方,他也一贯不屑扯谎,现在却……
“好了。”他踩着凳子下到地上,拿帕子擦完手,抬眼看向陈珈兰,“本日要吃些甚么?”
她内心纠结起来,假定明天雨下得不大的话,她就要出发回家了,届时怕是此后都很难再见到金玉楼了。到底是在路上熟谙的朋友,又承过他的情,还是在分开前说一声……比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