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殷勤地走到前头,“少爷,您谨慎些,小人替您带路。”

落日挂在两边林叶稀少的树梢上,两边是被黄土淹没了本来色彩的灰黄半人高草蒿,遮住了日头,使四周静悄悄的,又有些阴凉,莫名有种瘆人的意味。

木雪忙欣喜她,“别怕,你们少爷好赖是个乡绅,何况,那些人还租了她的地,官府如果问责下来,他们不好交代,他们没阿谁胆量的。”

钱多被放了下来,看钱玉跟着那男人走在前头,四边的男人们走在他们仆人背面,离了好大一段路,忙悄悄地走到木雪和钱珠身边,抹了抹头上的虚汗,与她们小声抱怨道,“吓死我了。”

“这野里头,如何没人?”

“嗨哎,少爷,您不是说找个空旷处落脚。”钱多道,“您不晓得,这城郊啊,它也跟被面儿似的分外里和内里,外里住的多是本身就住在城郊的县民,这内里啊,住的倒是真真正正流浪失所的人,那凶暴的呢,也就是内里头的。两里之间说好的一样,荒无火食隔了约有半里路,小的就把马车停在这两里之间了。”

“我骗你干甚么!”钱多低声叫道,“我被网上去的时候,对着我的网眼上就是一个脑袋被劈开风干了的人头,他娘的,皮肉都风成焦脆肉干了,眸子子还泠泠地动,要不是他死死盯着我,我也不至于喊那么大啊!”

当时已近暮晚,行走时,能闻声寒鸦在树上悲鸣啼叫,脚下地盘干得踩下去时能在靴上浮起一层黄土,走了好一阵子,钱玉遮目看看,从远处总算是能瞥见了炊烟和人影了。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钱珠惊骇的贴住木雪胳膊,带着哭腔问,“少奶奶,这,这,钱多的话如果然的,我们不会是入了一个吃人窝吧,少爷也是,如何不问一声,就跟着人走了呢?”

“晓得了。”钱玉淡淡承诺一声,目光往四周逡了逡,她们马车停在了一处四野蒲黎野树纷合之所,周遭没甚么人,静悄悄的能闻声老蝉聒噪的声儿。

闻声钱多的喊声,钱玉放动手里的米糕,从榻上坐下来,神采一瞬又变成冰脸公子的模样,她站了起来,没理木雪,向外头叮咛道,“好,你选个空旷处,把马车停在那儿,我和少奶奶待会儿就出去。”

“你又不是我,那里晓得我在怕甚么!”钱多被她讥得脸红,想起方才所见又是一阵后怕,小声与木雪道,“少奶奶,我在那网里头瞥见了好些人的骷髅头,另有些还是带着头发,新奇的沾着血呢!”

“哎,小人名叫连虎,本来是桐盛乡的里长,厥后流落到这儿了就充当了个巡查的头儿了,小人身份卑贱,少爷您不认得小人是应当的。”男人陪笑着说道,眼睛里放出奉承的寒光,“但是小人可晓得少爷的大名呢,小人蒙少爷恩德,从少爷那儿领了几十亩地呢。”

钱玉听了,似信非信,可她也想不出来比这更好的解释,猜疑地望了钱多一眼,他立马眼观鼻鼻观心肠扮成诚恳模样,钱玉也不再问,只淡淡点头,“这么说,城郊内里离此处另有半里路了?既如此,你留一个仆人守着我们的马车,剩下的人,跟着我们到内里去看看。”

钱多忙拍胸脯包管,“放心吧,小的有分寸的。”

一道惊奇喊声后,为首的男人而立年纪,嘴上一撇焦黑髯毛,赤着古铜色精瘦上身,手里拿着一把钝了的斧头,不成置信地呆怔在那边,揉了揉眼睛,好一会儿才失声叫道,“真是钱少爷您啊!哎呦,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快快快,把人放下来!”

“钱多!”

他说完,草窠里头俄然传来一声男人粗笑的声音,“嘿嘿,就是没有圈套你们几个也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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