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时不时说句话,这般走了好一阵子,路途上捡到那妇人说的干粮,吃着歇了歇脚,又仓猝赶路,紧赶慢赶地走着,终究在那油灯里头豆油耗尽之前,瞥见前头一片亮光,终是走出了那阴暗狭小的水道。

话落,顿时别过脸走开,木雪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却看不出一丝丝眉目,只得把心中迷惑存下,跟着她,几人顶着初夏的日头持续往前赶路。

钱玉皱眉,“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城里,找县守把钱珠她们救返来。”

“六里多了。”一边的木雪接口道,“该到章姓姐姐说的破竹楼了。”

可后梁毕竟山远风蛮,又比不得齐国受禅前朝,深受儒风感染多年,官府向来推许女子妇容妇功,倘或她与钱玉被人发觉了,便是不守七戒,就使钱家瑉钱万贯,她们也免不了一顿楚挞再充作官奴,这还是轻的,如果往重了说,能够就要弃市了。

钱玉看他急得满头大汗的模样,淡淡一笑,“不过以你的年事,该是时候配个丫头了,钱珠如何样?我看她挺机警的,长得又还好。”

钱多一听,脸上涨得通红,忙住了脚,转过身吃紧指天发誓道,“小的一片赤忱,天可明鉴啊少爷,小的哪儿也不去,也不配妻房,就要一辈子陪着少爷,就使,就使少爷当了天子王爷,小的当公公也要服侍少爷!”

“管他门楼竹楼的,归正统共天下的秦楼楚馆都一个样儿,只要你有银钱,那里不是大爷。”钱玉哼一声,低头把虎魄玉装在身上的香囊里,“就是乞丐进了门院,只要他有银两,那些人敢不接客?本少爷甚么都没有,就是银子多,今儿出门虽没带多少银钱,身上另有几块玉牌,哪件当出去不值个几万钱?既然有银子,我们为甚么不去?一个女人罢了,能花几两钱,我们又如何会有事。”

“这就把你吓坏了,你的胆量也可不要了。”

另有钱老爷……明里是富商,可她听砍柴的向大哥说过,连青桐的县守州牧都对他谦逊几分,向来官家贱商,就是全齐国首富也得不来官府人这般对待。

“没甚么就走吧,”钱玉这才松了口气,“天气不早了,晌午之前再到不得虎帐,恐怕我就得饿死了,先是我说请将军大人喝杯酒水的,没成想我竟要先向他讨些箪食了。”

行未几时,远远却瞥见前头一簇树木茵茂,氤氲葱葱里头模糊还透出些房舍门角来,见到这个,前面打头的钱多一阵欣喜,忙舔舔白得起皮的嘴,向身后欢畅道,“少爷,少奶奶,前头仿佛有人家!我们也走了很多时候了,这大日头的,晒得人发晕,不如我们在前头讨口水喝吧?”

“你这么看我做甚么?”看她如此,钱玉忍不住皱眉,轻咳一声,岔话道,“我脸上有花?”

“不了,你本身不累么?”

“哼,这点路,算甚么。”钱玉洋洋对劲道,“我六岁时,曾单独背着小石磙绕着青桐县城里里外外跑了好几圈呢。”

“你做阿谁为甚么?”木雪传闻,脚步一顿,希奇看她,思疑道,“石磙……少说也有千斤,你当时那般稚幼,如何背得动的?”

前头树木郁郁葱葱,钱玉眼神好,早瞥见那讳饰在树林间的房舍一角,俱是竹制,不由心机一动,问钱多道,“我们走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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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玉感喟,她用心与钱多说了很多话,想引木雪也说几句,谁知她还是一言不发地冷静跟着走,也不知是如何了,她记得她今儿可没惹到她。

她本身都是个没及笄的女孩儿,又如何背着她行走?前头的路还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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