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见他一脸苦相,便知有人来过了,进了偏殿看到那一桌子的菜,便知是天子来过了。
放下书册,太后娘娘有些恹恹地指着菜心对卫子衿道:“子衿,你替哀家尝了便是。”
凡是宫中主子,特别是皇上和太后,用膳时必定有人先试菜,以防有人下毒。慕容青让卫子衿尝尝,的确是让他吃菜的意义,并非让他试毒,可他用心如此说,是为率性的太后娘娘全了天子的脸面。
乐公公笑着回道:“回陛下,太后娘娘还未返来,约莫是走得有些远了。”
想到这个,慕容青有些欣喜,她不由叹了口气,“他看到了,天然也就明白了。”
话已至此,慕容青豁然,不再纠结此事,由卫子衿奉侍着寝息。
慕容青微微苦笑,“只怕他一定明白哀家的苦心。他说不定会想,哀家又想在他前头了。”
很久,她微眯着眼看着那烛火,缓缓说道:“哀家阿谁继子实在是个聪明的,只是先帝自有一番考虑,使他迟误了好些年。世人将帝王术传得神通泛博,实在也不过是‘御人’二字罢了,所谓习得帝王术便自有帝王威仪都是胡扯,全凭本身心性。天子读书甚晚,习帝王术更晚,全凭哀家教诲,先帝乃至没能悉心教诲就驾鹤西去,天子的心性始终差了点。且他在众皇子中出身不高,即便认在哀家膝下也只是名分罢了,那差了点的心性便一向差了点,并且恐怕会一向差下去。”
燕清绝走出版房,问守在外头的乐公公道:“母后还未返来?”
太后娘娘脑中闪过燕清绝婆婆妈妈的气象,不由笑了,指着那装在精美银托碗里的菜心道:“把这个留下热了,等会儿哀家尝尝,其他的你们分了罢,免得哀家吃多了积食。”
太后娘娘不说话了,就着卫子衿的奉侍将一小碗菜心吃了个七八成。
这用心良苦指的是甚么,二人都晓得。
如果希冀太后娘娘吃得仪态万千,那的确是做梦,眼下只要卫子衿在,太后娘娘颇欠都雅地吃了那菜心,边咀嚼边道:“的确有点意义。哀家之前在宫里没少吃这个,现在想来实在太劳民伤财了,使不得呀使不得。”
乐公公还是恭敬地微低着头,只是笑,却不开口。
乐公公也没有说完,当然也不必他说完。
那体例虽好,利用不当却会摆荡国本,必须有个合适的契机。慕容青出宫不但是散心,也是为阿谁惊险的体例寻觅一个契机。史家公子的事并非慕容青成心设想,而是货真价实地正巧撞见,只是任由局势生长罢了。现成的契机奉上门来,慕容青不成能不要。
书房是慕容青经心安插的,只要燕清绝来淑兰殿,那么就会看到那番安插。慕容青挑选本日出宫,并非推测燕清绝本日会来淑兰殿,若燕清毫不来,书房桌上的那沓纸绝无用武之地,可燕清绝来了,来得方才好。
卫子衿含笑着夹了一片菜心放到太后娘娘唇边。
“这道八珍菜心看似简朴,做来却极讲求。山珍海味文火熬上三天三夜,得了浓汤,煲上这么几片菜心,可贵的很,比烤全羊劳民伤财多了。既是陛下的情意,子衿也为娘娘试过菜了,娘娘无妨尝尝,不然孤负了陛下的情意不说,更孤负了那些交税金的百姓。娘娘,那云州水患……”
“太后娘娘说那池莲藕快熟了,到时她白叟家请陛下和诸位大臣都尝尝。”乐公公还是神采自如。
今儿个在那五湖四海楼没少喝茶。
“娘娘给了陛下机遇,陛下恰到好处地抓住了。而契机又毫不吃力地奉上门来,可谓事事顺心。娘娘也说了,陛下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必会顺势而为,娘娘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