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不是我有苦衷!你可知这《广袖长陵舞》乃是太后年青经常作之舞,先帝也甚喜好。而月柔皇妹在宫中向来不惹眼,为何此番要如此惹人谛视?她是不是有甚么事情?”
舞榭上月柔娇柔的双臂轻张,秀颔微扬,飘雪般的玉梨花瓣点落眼眸,舞袖长绫还是卷着轻浮的花幕在周身悠悠飞扬,久而不止。
崔琦连连点头,“好!好!当年的平江王殿下也不过有七分神似先帝,眼下小殿下倒是有九分神似啊!”
月柔的生母淑妃在她七岁之时被打入冷宫,这些年她在宫中的日子天然也不好过,照理说确切不该该去惹人重视。
月柔双眸凝着他,缓缓道:“《广袖长陵舞》!”
见他答允,月柔面色又是一变,“既如此,月柔另有一个不情之请,此番所献之舞,配乐须是瑶琴与玉笛合奏,和王哥哥既然答允点拨涵儿琴艺,无妨便替月柔配这玉笛之乐如何?”
身侧太后厉喝,“琰儿开口!”
楚岳涵听不出太后喜怒,只得仓猝叩首。
一样的曲子,为何听旁人奏起来却远不如他的好听?
玉笛自唇边滑下,和王微微一笑,自梨花台下款步而下,朗声道:“皇祖母,孙儿来晚了,请你恕罪!”说着已独自到了太后御座前跪地施礼。
月柔霍然抬首,花唇紧咬,面色惨白,俄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眸中泪影闪动,凄声道:“皇祖母,月柔不要犒赏,月柔……月柔有事想求皇祖母……”
和王昂首笑道:“你来尝尝?”
和王目中颇露迷惑之色,却未几言,点头道:“好!只是不知皇妹所献乃是何舞?”
如此习了两边,楚岳涵只觉已得其神韵,高兴地抬头道:“我晓得了……”
和王淡淡道:“我看这舞不跳也罢,如许就不会引发别人重视!为太后贺寿,也不是只要歌舞才作数,皇妹不是也要献舞么,不如让涵儿帮你配乐。”
乌黑的梨花飘落在她发上,又顺着发丝滑落下来,打在指尖,耳边又听和王降落的声音道:“无妨闭上眼睛,甚么也不想。”
太后瞧她这般模样,心下似有所觉,可又料月轻荏弱,所求一定会是那件事,因而点头道:“好吧,你先说来听听!”
霍然间想起方才的一曲《广袖长陵舞》,双眸朝舞榭之上望去,只见一群下拜的绯衣舞姬中心,一黄衣少女亭亭玉立,花容月貌,鲜艳绝伦,不由浅笑道:“是月柔么?快过来!”说着招了招手。
一段清吟后,玉笛声蓦地间由商调转羽调,宫装少女的舞袖霍然飞扬而起,曳着腰间的广带依依摇举,如同一支盈盈出水的芰荷普通经风而摇,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
清风过后,琴声渐悄,玉笛也剩下些许余音绕梁。
绫绮殿中舞榭歌台娇娆绝世,先是谢家小女的《越姬剑舞》,接着又是王家令媛的《白纻舞》,连精于舞技的太后也甚是赞叹。
月柔用力摇了点头,咬牙哭泣,虽不言,却较着在违逆皇后。
那笛声清越缠绵,说不出的动听,一曲连珠回环,竟似连满院的春花也为之所动,飘落枝头,翩翩而舞。直听得世民气驰神驰,赞叹不已,纷繁引颈朝梨花台上望去。
太后自知他奇在那边,笑问崔琦道:“太傅,我这孙儿可还好?”
玉座上的太后登觉心底大震,这笛声仿佛……真的仿佛……
话未说完额上一痛,竟是撞到了和王的下颔,和王亦痛的皱眉,却没有发作声音。
乐调忽而转疾,舞场中的月柔忽纵体而跃,广袖飞扬,长绫随舞,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