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宸白羽也沏了茶来,给两位长辈奉上,乖乖坐鄙人座聆听教诲。
离出发之日另有十来天,宸彦道长一穷二白,没有甚么行装可清算,大把的余暇时候便泡在了意味着天镜派五百年传承的藏书楼里。
一脸机警相的小僮从速上前来,谨慎翼翼翻开描金著彩的乌木床屏,把烟灰色万字纹的轻罗床帐挂到帐钩上,抬高声音邀功:“殿下,那姓张的阉竖来请您入宫,奴婢将他拦在二门外候着,有半个时候了。”
比如有一部知名氏所著的《幽冥杂录》,不但记录了很多职业生涯中的奇闻逸闻,还列举了一些没甚么大用处却很好玩的小符咒,此中有一种“化尸大法”,听着来头很大,实在是把施术者假装成一具僵尸,结果能够保持一刻钟,道人的灵力越强,所化的僵尸品级也越高;另有一种“异香术”,能够用低阶僵尸摹拟出高阶僵尸身上特有的浓烈“酱香”,带出门去倍儿有面子——不过万一碰上真正高阶僵尸的仆人找你参议参议,那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董晓悦闭上眼睛暝想半晌,那些奇奇特怪的符咒便像开了闸的大水一样涌出来,仿佛这些神通已经刻进血脉中,成了某种本能。
约莫得不到的老是好的,她对那四十九卷格外猎奇,里里外外细心找了一遍,发明底层架子上有个不太显眼的空档,恰好是一卷竹简的大小。
在某些极度天象之下,星斗逆行,阴阳倒转,至福之地就变成了至凶之地,而普通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大凶之象,在天镜派这些穷疯了的羽士眼里倒是天赐良机。
不求长进的宸白羽连书名都没传闻过,师兄宸霄冥思苦想了一番,略带游移地表示未曾见过。
见到天镜派第十七代掌门宸霄,董晓悦由衷地感慨,燕王殿下真是节约持家、节能减排。
董晓悦悄悄瞥了他一眼,方才在室内没重视, 到了阳光下才发明这小师侄神采很不好, 惨白中透着青, 特别是眼下和嘴周, 看起来病怏怏的——想来沦落到他们这落日红门派也不是没有启事的。
宸霄顺手从案头扯了张黄麻纸,叮咛门徒取来朱墨和笔砚:“贤弟不如尝尝写张注灵符?”
“愚兄夜观天象,见东南隐烛山上空有赤气如匹,弥月不散。荧惑失行,反道三舍,约莫是应在这上头了。”宸霄拈着髯毛,眼冒精光。
宸白羽倒是雀跃非常,从师父山房里走出去都是一蹦三跳的,若不是晓得此行是去降尸王,董晓悦定会当他要去度蜜月。
燕王殿下甚么旖旎心机都歇了,恍忽地瞪着帐顶,在内心默念佛号,只求佛祖保佑,莫要再让他碰上那位凶神恶煞。
她伸手摸了摸,指尖上沾了厚厚一层灰,看来是好久之前被人取走的。
宸白羽约莫早对师父的颠三倒四习觉得常,只冷静低着头,仿佛对碗里浑浊的茶汤非常感兴趣。
董晓悦很快便发明,最后一卷不知去了那里。
除了一脉相传的正统驭尸秘法以外,藏书楼里另有很多不务正业的前辈留下的聪明结晶,隔着几百年的工夫仍旧闪动着蛋疼的光芒。
藏书楼高低三层,年久失修,木楼梯踩上去嘎吱嘎吱响,董晓悦站在充满蛛网尘灰的书架前翻找书卷,时不时有不明生物从她脚背上蹿畴昔。
哦, 董蜜斯心想,市中间黄金地段老破小。
梁玄蹙了蹙眉,毫不粉饰嫌恶之情:“我晓得了。”
董晓悦谦让一番,最后推让不过,勉为其难地坐下。
解缆的日期将近,董晓悦便把这件小事忘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