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文候对四哥的断语,九哥寇腾空深吸一口气,不等武侯呼唤大步自行上前,一副下了极大决计的模样。他的军靴踩踏铿铿有声,竟然模糊在青砖的地上扬起一小片一小片的灰尘来。
宫九襄微微点头,左手托住寇常轩递过来的右掌,右手覆盖在寇常轩手心悄悄一抹,然后低头细看。
两个嫡亲哥哥都被判了短折必死,而本身,这、这算是个甚么命?
寇腾空寇歌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心头都是一惊。但两人望向寇常轩,却看到他神采极其安静,行了个礼后冷静退下,又去一边对炉扇火燃炭了。
时候已经初更,街路上除了偶尔颠末的巡夜兵士小队再无人迹。天上云鼎城的辉光忽闪忽烁,时明时暗,恍恍忽惚地照着。寇歌引着宫九襄走出武侯府门,沿街路走出半里,终究忍不住发问。
屋中顿时堕入沉寂,就连一向不动声色的武侯也端着茶碗一动不动。乃至,谁都辩白不出这沉默是持续了只要一刹时还是长达一刻钟。
宫九襄略略沉吟,决然持续说道,“只不过公子的绝、然两宫观纹横纹陡生,庞杂不堪,不但朝气断绝,更已反噬主宫,只怕功未成,存亡就在月余。”
种地的?菜农还是粮霸?抑或搞点最能卖钱的褚橙?还能活到九十多?
“就是这三五个月的事,我这只左手掌纹莫名其妙地就一每天淡了下去,到了上个月就一点也看不出了。”寇歌答复说。“这类小事,我当然不敢去烦寄父,他还不晓得呢。”
说完这句话,这位曾为文侯、过往光辉足可与武侯比肩辉映的枯瘦老者,甩手自顾自地缓缓沿路向前走去,其背影佝偻,其身形萧索。
“固然你射中没有功名伟业,但在这兵祸乱世,能有做个安稳农夫的福分,倒也不错。你也不必多想,我猜武侯也会为你欢畅的。”宫九襄缓声安抚说。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寇歌渐渐的伸出一向缩在袖子里的左手,“我想请九伯看看我这只掌。”
微微沉吟,武侯这才又说道,“还是去唤丑虎来吧。”
这句话方才落地,就听到啪的一声响,却本来是九哥寇腾空失手掉落了一个茶盏,正目瞪口呆地瞧向寇歌。一转脸,寇歌又看到四哥寇常轩,寇常轩正襟端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而嘴角微微上翘,眼角微光闪动不定,竟然是个似笑非笑!
他昂首望望东方天顶正披洒暗淡红光的云鼎宫城,又四顾看看远处沉默来往的巡夜兵士,然后,宫九襄低下头,冷静地瞧着空中入迷。
为寇腾空观掌,宫九襄眉头锁的更紧,几次看过半响,他才昂首淡淡说道,“若再给公子十五年阳寿,九公子成绩必能和武侯比肩。可惜,命定绝于兵解,时数也在一二旬日以内。”
“我平生观掌不下数万,这不见明纹的怪事已经是第一次碰到了。而我以气机牵动九宫轮转,却也激发不出你掌中的隐纹。希奇,真是希奇。”
寇歌只感受一缕微弱的辛辣热气透掌而入,整条手臂的血脉都跟着这股热气涌动,不一会,左手从指端到掌心就都变得通红。
“这?这是甚么?”托着寇歌左手,宫九襄讶异问道。
还没拜别在旁奉侍的寇常轩和寇腾空对望一眼,还是平时行事最稳妥殷勤的四哥寇常轩开了口。
“你这左掌,是天生?你爹从未提起,莫非不知此事?”宫九襄神采凝重,一边发问,一边用右手在寇歌掌心缓缓抹过。
寇歌冷静点头,心中深思。文侯的谶语里动不动就要死要活,连日子都有个大抵,寄父本身胸怀雄阔当然不觉得意,但大战期近,一旦有甚么不好的传言流出倒也必然会摆荡军心。这么想来,武侯不肯看也是道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