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五也躺下来，枕着他的马鞍，我觉得他睡着了，他却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喂！唱个歌来听听。”
我感觉有点歉疚，我有个哥哥也没有娘，他的阿娘很早就病死了。每次阿娘待他总比待我还要好。我内心晓得，那是因为他从小没有娘，以是阿娘特别照顾他。我爬起来，偷偷看了看顾小五的神采，我担忧他不欢畅。但是星光昏黄，他脸上到底是甚么神情，诚恳说我也看不清楚。
我们在天亘山间兜来转去，一向到太阳将近落下山去，我都将近绝望了，天亘山如许大，到底要到甚么时候才气找到赫失？
我感觉要说到无耻，顾小五如果自认天下第二，估计没人敢认第一。他就有本领将大话说得振振有词，是不是中原人都如许会哄人？徒弟是这个模样，顾小五也是这个模样。
那千夫长听他如许说，立时命人将其斩首。军令如山，顿时就砍了那月氏将军的头颅，揪着头发将首级送到我们面前来，腔子里的鲜血，兀自滴滴答答，落在碧绿的草地上，像是一朵朵素净的红花。
但是他顿时咧开嘴笑：“小公主！”整支步队都欢娱起来，那些中原人也兴高采烈，比早上打了败仗还要高兴。
夜风真是轻柔，像是阿娘的手，和顺地摸着我的脸。我表情也好起来，但是风俗地跟顾小五抬杠：“为甚么要让我唱呀？要不你唱首歌给我听吧。”
不远处响起筚篥的声音，我心下大喜，赶紧站起来张望，本来是赫失。他坐在缓坡之下，吹奏筚篥。之前我只晓得赫失是神箭手，没想到他的筚篥也吹得这么好。他只用一只手，以是好多音孔没有体例按到，但是固然是如许，筚篥的旋律还是起伏回荡，在清冷的夜风里格外好听。我昂着头听着，赫失吹奏的调子非常悲怆，垂垂地只闻声那十余个突厥人和声而唱，男人们的声音雄浑沉着，更加衬得曲调悲壮苦楚。他们的声音像是大漠里的风，又像是草原上遨游的鹰，回旋在最深沉的处所，不住地回荡。六合间万籁俱寂，连草丛里的那些虫子都不再低吟，连马儿也不再嘶鸣，连那些中原人都温馨下来，聆听他们众声合唱。
没一会儿工夫，都护大人就点了两千马队，号令一名千夫长带领，连夜跟从我们赶去救人。
“是突厥人的征歌。”我想了想，“就是出征之前，常常唱的那首歌。歌里的桑格是突厥驰名的美女，她的情郎分开她，交战四方，最后却没能返来，只要他的马儿返来了。以是她手抚马鞍，看着情郎没有效完的箭壶，唱出了这支歌。”
他笑眯眯地说道：“我就晓得你不肯嫁他，当然是许愿要嫁给我。”
本来赫失他们且战且退，一向退到了天亘山下。他们据山石相守，直到最后弓箭用尽。月氏人却也没有立时杀了他们，而是夺去了他们的马匹，将他们抛在荒山深处。这些月氏人用心真是暴虐，山中恶狼成群，赫失他们没有了马，又没有了箭，如果再赶上狼群，那可伤害了。
我一闻声有故事就兴高采烈，因而缠着顾小五说给我听。他被我胶葛不过，想了想，终究说道：“好吧，讲故事也能够，但是你不能问为甚么，只要你一问为甚么，前面的故事我就不说给你听了。”
他说道：“这又有甚么不懂呢？我们中原有句话，叫‘不幸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实在说的是和这个一样的故事。”
“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着玉轮。噫，本来它不是在瞧玉轮，是在等放羊返来的女人……”我像只蟋蟀一样哼哼，“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晒着太阳……噫……本来它不是在晒太阳，是在等骑马路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