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尹见这男人兀高傲模大样的坐那边喝酒,更将施掌柜撞开,心下更无思疑,手一挥道:“上,将此人抓回大牢!”几个捕快得命,张牙舞爪,冲了畴昔。方才及身,却只感觉面前一花,接着一股大力涌来,身不由己,被带歪了身形,撞到一边。
郭府尹看了宁天一眼,咬牙切齿,恨恨的道:“这杀千刀的贼人行凶伤人,我的两个外甥一死一伤,哼,天理国法,杀人偿命。刚才得知此人行迹,这才特地前来缉捕……”
施掌柜面作难色:“本来大人查拿凶犯,小的天然不敢禁止,但是郭大人您也晓得,圣上经常微服私访,前来帮衬小店。如果他白叟家前来用膳,却正都雅到小店被砸了个脸孔全非,这如何是好?小的可也担不起这个罪名啊!”言下之意明白:若你听任部下胡来,我大可去圣上那边参你一本,哼,有你的都雅。
却听那施掌柜叫道:“哎哟,慢着点,几位都慢着点……谨慎!我那桌子但是上好的紫檀做成的,值好几十两呢!……哎呀,可惜了阿谁杯子,我这杯筷碗碟,俱是配套,碎上一件,便毁了一套啊!”言语间痛心疾首,倒是要一众捕快脱手时有所顾忌。那些杯碟当然华丽都雅,但也值不了几个钱,他只是刁难世人,用心将代价说高了几倍。心下却暗赞这男人好本领,刚才一只衣袖讳饰下,另一只手发挥“沾衣十八跌”的工夫,洁净利索将几个捕快拨到了一边。
琉璃杯,虎魄酒。
牛二身后跟着一人,神采乌青,腆着大肚,身着官服,想必就是他那当京府尹的娘舅。见宁天只孤身一人,喝道:“大胆歹人,纵伤行凶,还不束手就擒?来人啊,给我拿下!”
摆布各稀有名身着捕快之服之人,闻言齐声应道:“是!”暗思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连京尹的外甥也敢伤杀,不由分辩,抽出兵刃,就要往宁天身上号召。
宁天浅笑这斟满酒,举杯道:“卿卿……”一昂首,却见劈面空空,那边有人?想不到只隔了半日,就已物是人非。宁天脸上的光彩瞬时暗淡了下去,渐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本是甘醇香厚的美酒,在他喉中却如白水普通,索然有趣。连续饮了七八杯,却听背后脚步声纷杂,十数人冲了出去,为首一人头上带伤,鼻青脸肿,倒是那牛二。肝火冲冲的指着宁天叫道:“就是这小子!”只是他鼻子摔伤,提及话来有些嗡嗡的。
忽见一人快步走出,笑眯眯的道:“哎哟,是郭大人啊,甚么事让您如此劳师动众,竟到我的酒楼里来抓人了?”只见此人四十岁许,服饰华贵,身材富态,一身淡金色的员外服尽显富豪本质,十只手指上戴满了宝石戒指:有猫眼儿,有祖母绿,有蓝宝石、红宝石、鸽血红、石榴子……灿烂刺眼,夺目非常。店里的十几个伴计本来被这一干捕快衙役吓得失容,但此人一至,俱是精力一振,躬身道:“掌柜的。”那人微微点头,本来竟是这天下第一楼的掌柜。
那施掌柜“哦”了一声,心忖本来是缉捕凶人,目光不经意扫过宁天,却浑身一震,几乎喊出声来。长吸了两口气,这才停歇下来。但目光奇特,不知在想些甚么,过了好半晌,方才咳了一声道:“不知此人所犯何事,大人要拿他?”
那郭大人听了他的声音,忙将手一摆,命一干捕快停息,扭头一看,也是一愣,这才赔笑道:“啊,本来是施掌柜。施掌柜言重了,本官前来乃是为了缉捕行凶歹人,这才不得已在贵楼脱手,多有获咎之处,还望施掌柜你包涵了。”言语中也客气了起来。须知这施掌柜不但是这“白也不归楼”的当家,更是京中四富之首。当年只凭一道“松炙鲈鱼”便令高宗赞不断口,圣颜大悦,亲赐匾额“天下第一厨”,由此“白也不归楼”也就得了个“天下第一楼”的美称。他得天子赏识,是以虽无官无爵,身份却颇重,本身固然是朝中四品大员,但碰到这等身份特别之人,却也不敢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