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返来的我们,打乱了本来的均衡。
绿色的衣裤洇湿一大片,变成茶青色,非常刺目。
我跟着文白往屋里走,暗淡的灯光下,统统人的脸上都没有笑模样,惠捷惠敏姐俩更是气鼓鼓地瞪着我们,仿佛我们是强盗,抢了她们家的粮仓。
“妈妈,臭!”阿竹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在我身上扭来扭去。
五六十岁的公婆和小姑子每天都要踩着梯子爬出来睡觉。
“跟我去上厕所,然后回屋睡觉。”
上海是他的家,北大荒是我的家,相互相距三千千米。
我迷含混糊地站起来,跟着他往公厕走去。
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然嫁了他,就算他去天涯天涯我也跟着。
那天,他办完回城手续,兴高采烈地回到家,一把将女儿阿竹高高举起来,狠狠亲了亲她的小面庞儿,逗得阿竹格格直笑。
爹妈晓得我要走,既欣喜又难过。
之前,他们觉得文白已经结婚生女,就在北大荒扎根了,不会再回上海。
绕过路两旁的杂物,低头躲过上面垂下来的衣服,一起曲盘曲折地回了家。
我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见地到车窗外分歧的风景,第一次完整听不懂别人在讲甚么,第一次见到路上有那么多车,也是第一次晓得一套屋子里能住那么多人。
他比我会哄孩子,阿竹也更跟他。
一个月后,我决然决然地带着阿竹单独返回了东北。
“老三!”婆婆哭着扑了过来,抱住文白左看右看,手不断地在他身上拍打着。
阿竹三岁了,已经晓得害臊。她哇哇大哭,而我则怔在当场。
我一时恍忽,不知身在那边。
之前,叫我起床的是家里那只至公鸡。
文白笑道:“不过三天的路程,很快就到了。”
“妈妈妈妈,尿哗哗!”阿竹俄然从床上站起来,她要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