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欺强大恣贪谋,只道孤城瞬息收。他国未亡我已败,令人千载笑齐侯。
雍纠归家,见其妻祭氏,不觉有皇遽之色。祭氏心疑,问:“朝中本日有何事?”纠曰:“无也。”祭氏曰:“妾未察其言,先观其色,本日朝中,必无无事之理。佳耦同体,事无大小,妾当与知。”纠曰:“君欲使汝父往东郊安抚住民,至期,吾当设享于彼,与汝父称寿,别无他事。”祭氏曰:“子欲享吾父,何必郊野?”纠曰:“此君命也,汝不必问。”祭氏愈疑,乃醉纠以酒,乘其昏睡,佯问曰:“君命汝杀祭仲,汝忘之耶?”纠梦中胡涂应曰:“此事如何敢忘!”夙起,祭氏谓纠曰:“子欲杀吾父,吾已尽知矣。”纠曰:“何尝有此。”祭氏曰:“夜来子醉后自言,不必讳也。”纠曰:“设有此事,与尔何如?”祭氏曰:“既嫁从夫,又何说焉?”纠乃尽以其谋告于祭氏。祭氏曰:“吾父恐去处不决,至期,吾抢先一日归宁,鼓动其行。”纠曰:“事若成,吾代其位,于尔亦有荣也。”
却说齐僖条约会卫侯,并征燕兵。卫方欲出兵,而宣公适病薨。世子朔即位,是为惠公。惠公虽在丧中,不敢推让,遣兵车二百乘互助。燕伯惧齐兼并,正欲借此修好,遂亲身引兵来会。纪侯见三国兵多,不敢出战,只深沟高垒,死守以待。忽一日报到:“鲁郑二君,前来救纪。”纪侯登城而望,心中大喜,安排策应。
鲁侯返国后,郑厉公又令人来修好,寻武父之盟。自此鲁郑为一党,宋齐为一党。时郑国守栎大夫子元已卒,祭足奏过厉公,以檀伯代之。此周桓王二十二年也。
宋庄公与鲁侯会于扶钟。鲁侯代郑称谢,并为求宽。宋公曰:“郑君受寡人之恩深矣!譬之鸡卵,寡人抱而翼之,所许报酬,出彼本心。今返国篡位,直欲负诺,寡人岂能忘情乎?”鲁侯曰:“大国以是赐郑者,郑岂忘之?但以嗣服未久,府库空虚,一时未得践约。然迟速之间,决不负诺。此事寡人能够力保。”宋公又曰:“金玉之物,或以府库不充为辞。若三城交割,只在片言,何故不决?”鲁侯曰:“郑君惧失守故业,遗笑各国,故愿以赋税代之。闻已纳粟万钟矣。”宋公曰:“二万钟之入,原在岁输数内,与三城无涉。况所许诸物,完未及半。本日尚然,异日事冷,寡人更何望焉?惟君早为寡人图之!”鲁侯见宋公非常刚强,怏怏而罢。
却说宋庄公遣人致书称贺,就讨取三城,及白璧黄金岁输谷数。厉公召祭足商讨。厉公曰:“当初急于得国,以此恣其需索,不敢违命。今寡人即位方新,就来责偿;若依其言,府库一空矣。况嗣位之始,便失三城,岂不贻笑邻国?”祭足曰:“可辞以‘民气不决,恐割地生变,愿以三城之贡赋,代输于宋。’其白璧黄金,姑与以三分之一,直言谢之。岁输谷数,请以来年为始。”厉公从其言,作书报之。先贡上白璧三十双,黄金三千镒,其三城贡赋,商定冬初交纳。使者还报,宋庄公大怒曰:“突死而吾生之,突贫贱而吾繁华之,戋戋所许,乃子忽之物,于突何与,而敢怜惜?”本日,又遣使往郑坐索,必欲如数。且立要交割三城,不肯输赋。厉公又与祭足商讨,再贡去谷二万钟。宋使去而复来,传言:“若不满所许之数,要祭足自来回话。”祭足谓厉公曰:“宋受我先君大德,未报分毫。今乃恃立君之功,贪求无厌,且出言无礼,不成听也。臣请奉使齐鲁,求其宛转。”厉公曰:“齐鲁肯为郑用乎?”祭足曰:“往年我先君伐许伐宋,无役不与齐鲁同事。况鲁侯之立,我先君实成之。即齐不厚郑,鲁自无辞。”厉公曰:“宛转之策安在?”祭足曰:“当初华督弑君而立子冯,吾先君与齐鲁,并受贿赂,成全其事。鲁受郜之大鼎,吾国亦受商彝。今当诉告齐鲁,以商彝还宋。宋公追想前情,必愧而自止。”厉公大喜曰:“寡人闻仲之言,如梦初醒。”即遣使赍了礼币,分头往齐鲁二国,告立新君,且诉以宋人忘恩背德,索赂不休之事。令人到鲁致命,鲁桓公笑曰:“昔者,宋君行赂于敝邑,止用一鼎。今得郑赂已多,犹未对劲乎?寡人当身任之,本日亲往宋,为汝君求解。”使者谢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