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南宫长万归宋,宋闵公戏之曰:“始吾敬子,今子鲁囚也,吾弗敬子矣。”长万大惭而退。大夫仇牧私谏闵公曰:“君臣之间,以礼订交,不成戏也。戏则不敬,不敬则慢,慢而无礼,悖逆将生,君必戒之!”闵公曰:“孤与长万习狎,无伤也。”
疑人勿用用无疑,季父当年独制齐。都似桓公能信赖,貂巫百口亦何为?
冬十月,萧叔大心率戴、武、宣、穆、庄五族之众,又合曹国之师救亳。公子御说悉起亳人,开城策应。表里夹攻,南宫牛大败被杀。宋兵尽降于御说。猛获不敢回宋,径投卫国去了。戴叔皮献策于御说:“即用降兵灯号,遁辞南宫牛等已克亳邑,擒了御说,得胜回朝。”先使数人一起传言,南宫长万信之,不做筹办。群公子兵到,赚开城门,一拥而入,只叫:“单要拿逆贼长万一人,余人勿得惶恐。”长万仓忙无计,急奔朝中,欲奉子游出走。见满朝俱是甲士填塞,有内侍走出,言:“子游已被众军所杀。”长万长叹一声,思各国惟陈与宋无交,欲待奔陈。又想家有八十余岁老母,叹曰:“嫡亲不成弃也!”复翻身至家,扶母登辇,左手挟戟,右手推辇而行,斩门而出,其行如风,无人敢劝止者。宋国至陈,相去二百六十余里,长万推辇,一日便到。如此神力,古今罕见。
先说宋使至卫,卫惠公问于群臣曰:“与猛获,与不与孰便?”群臣皆曰:“人急而投我,何如弃之?”大夫公孙耳谏曰:“天下之恶,一也。宋之恶,犹卫之恶。留一恶人,于卫何益。况卫宋之好旧矣,不遣获,宋必怒。庇一人之恶,而失一国之欢,非计之善也。”卫侯曰:“善。”乃缚猛获以畀宋。
时周庄王十三年之春。齐师败归,桓公怒曰:“兵出无功,何故服诸侯乎?”鲍叔牙曰:“齐鲁皆千乘之国,势不相下,以主客为强弱。昔乾时之战,我为主,是以胜鲁。今长勺之战,鲁为主,是以败于鲁。臣愿以君命乞师于宋,齐宋同兵,能够得志。”桓公许之。乃遣使行聘于宋,请出宋师。宋闵公捷,自齐襄公时,两国经常同事,今闻小白即位,正欲通好,遂订师期,以夏六月初旬,兵至郎城相会。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几度春。毕竟息亡缘底事?不幸金谷坠楼人!
是时楚方强大,灭邓,克权,服随,败郧,盟绞,役息。凡汉东小国,无不称臣进贡。惟蔡恃与齐侯婚姻,中国诸侯通盟同兵,未曾服楚。至文王熊赀,称王已及二世。有斗祈、屈重、斗伯比、薳章、斗廉、鬻拳诸报酬辅,虎视汉阳,渐有侵轶中原之意。
却说群公子既杀子游,遂营私子御说即位,是为桓公。拜戴叔皮为大夫。选五族之贤者,为公族大夫。萧叔大心仍旧守萧。遣使往卫,请执猛获。再遣使往陈,请执南宫长万。公子目夷时止五岁,侍于宋桓公之侧,笑曰:“长万不来矣!”宋公曰:“孺子何故知之?”目夷曰:“勇力人所敬也,宋之所弃,陈必庇之。白手而行,何爱于我?”宋公大悟,乃命赍重宝以赂之。
再说齐桓公自长勺大挫以后,深悔用兵。乃委国管仲,日与妇人喝酒为乐。有以国事来告者,桓公曰:“何不告季父?”时有竖貂者,乃桓公之幸童。因欲靠近内庭,不便来往,乃自宫以进。桓公怜之,宠任更加,不离摆布。又齐之雍邑人名巫者,谓之雍巫,字易牙,为人多权谋,工射御,兼精于烹调之技。一日,卫姬病,易牙和五味以进,卫姬食之而愈,因爱近之。易牙又以滋味媚竖貂,貂荐之于桓公。桓公召易牙而问曰:“汝善调味乎?”对曰:“然。”桓公戏曰:“寡人尝鸟兽虫鱼之味几遍矣。所不知者,人肉味何如耳?”易牙既退,及午膳,献蒸肉一盘,嫩如乳羊,而甘美过之。桓公食之尽,问易牙曰:“此何肉,而美至此?”易牙跪而对曰:“此人肉也。”桓公大惊,问:“何从得之?”易牙曰:“臣之宗子三岁矣。臣闻‘忠君者不有其家。’君何尝人味,臣故杀子以适君之口。”桓公曰:“子退矣!”桓公以易牙为爱己,亦宠任之。卫姬复从中奖饰。自此竖貂、易牙表里用事,阴忌管仲。至是,竖貂与易牙合词进曰:“闻‘君出令,臣奉令’。今君一则季父,二则季父,齐国疑于无君矣!”桓公笑曰:“寡人于季父,犹身之有股肱也。有股肱方成其身,有季父方成其君。尔等小人何知?”二人乃不敢再言。管仲秉政三年,齐国大治。髯仙有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