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司马公子侧,自以未曾与议,大怒曰:“南北之不相通久矣!子重欲擅分解之功,吾必败之。”探知巫臣纠合吴子寿梦,与晋、鲁、齐、宋、卫、郑各国大夫会于钟离,公子侧遂说楚王曰:“晋吴通好,必有谋楚之情。宋郑俱从,楚之宇下一空矣。”共王曰:“孤欲伐郑,奈西门之盟何?”公子侧曰:“宋郑受盟于楚,非一日矣,惟不顾盟,是以附晋。本日之事,惟利则进,何故盟为?”共王乃命公子侧帅师伐郑,郑复背晋从楚。此周简王十年龄也。
大夫魏锜之子魏相言于众曰:“吾闻秦驰名医二人,高和、高缓,得传授于扁鹊,能达阴阳之理,善攻表里之症,见为秦国太医。欲治主公之病,非此人不成。盍往请之?”众曰:“秦乃吾之仇国,岂肯遣良医以救吾君哉?”魏相又曰:“恤患分灾,邻国之美事。某虽鄙人,愿掉三寸之舌,必得名医来晋。”众曰:“如此,则举朝皆拜子之赐矣!”
郑成公闻晋兵势大,欲谋出降。大夫姚钩耳曰:“郑地褊小,间于两大,只宜择一强者而事之,岂可朝楚暮晋,而岁岁受兵乎?”郑成公曰:“但是何如?”钩耳曰:“依臣之见,莫如求救于楚。楚至,吾与之夹攻,大破晋兵,可保数年之安也。”成公遂遣钩耳往楚求救。楚共王终以西门之盟为嫌,不欲起兵,问于令尹婴齐。婴齐对曰:“我实无信,乃至晋师,又庇郑而与之争,勤民以逞,胜不成必,不如待之。”公子侧进曰:“郑人不忍背楚,是以垂危。前不救齐,今又不救郑,是绝归附者之望也。臣虽鄙人,愿提一旅,保驾前去,务要再奏‘掬指’之功。”共王大悦,乃拜司马公子侧为中军元帅,令尹公子婴齐为左军,右尹公子壬夫将右军。自统亲军两广之众,望北进发,来救郑国。日行百里,其疾如风,早有哨马报入晋军。士燮私谓栾书曰:“君幼不知国事,吾伪为畏楚而避之,以儆君心,使知戒惧,犹可少安。”栾书曰:“畏避之名,书不敢居也。”士燮退而叹曰:“此行得败为幸,万一克服,外宁必有内忧,吾甚惧之!”
婚媾于今作寇仇,幸灾乐祸是良谋。若非魏相澜翻舌,安得名医到绛州?
话说晋景公被蓬头大鬼所击,口吐鲜血,闷倒在地。内侍扶入内寝,很久方醒。群臣皆不乐而散。景公遂病不能起。摆布或言:“桑门大巫,能白日见鬼,盍往召之?”桑门大巫奉晋侯之召,甫入寝门,便言:“有鬼!”景公问:“鬼状何如?”大巫对曰:“蓬头披发,身长丈余,以手拍胸,其色甚怒。”景公曰:“巫言与寡人所见正合,言寡人枉杀其子孙,不知此何鬼也?”大巫曰:“先世有功之臣,其子孙被祸最惨者是也。”景公惊诧曰:“得非赵氏之祖乎?”屠岸贾在旁,即奏曰:“巫者乃赵盾门客,故借端为赵氏讼冤,吾君不成听信。”景公嘿然很久,又问曰:“鬼可禳否?”大巫曰:“怒甚,禳之无益。”景公曰:“但是寡人大限何如?”大巫曰:“小人冒死直言,恐君之病,不能尝新麦也。”屠岸贾曰:“麦熟只在月内,君虽病,精力犹旺,何至如此?若主公得尝新麦,汝当极刑!”不由景公发落,叱之使出。大巫去后,景公病愈深,晋国大夫入视,不识其症,不敢下药。
晋厉公大怒,集诸大夫计议伐郑。时栾书虽则为政,而三郤擅权。那三郤:乃郤锜、郤犨、郤至。锜为上军元帅,犨为上军副将,至为新军副将,犨子郤毅,至弟郤乞,并为大夫用事。伯宗为人,朴重敢言,屡向厉公言:“郤氏族局势盛,宜别离贤愚,稍抑其权,以保全功臣以后。”厉公不听。三郤恨伯宗入骨,遂谮伯宗谤毁朝政。厉公信之,反杀伯宗。其子伯州犁奔楚,楚用为大宰,与之谋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