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盛暑难耐,唯独凌晨时分才偶尔扬起阵阵舒爽冷风,遣散心头连缀数日的躁动。
东方天涯,一轮初升的朝阳披发着橘黄色的光晕,刹时让墨色山川新鲜起来。
秦矜环着秦羽的脖颈,沉默的靠在他怀中。
夙锦安暖和的将画卷翻开,一副西蜀水墨丹青山川画闪现桌上,云雾环绕中青山耸峙此中,绝壁峭壁之间更有潺潺流水跟着山间碎石倾泄而下,流淌到山脚下的丛林灌木处。
“如此也好。”看到一分为二的画卷,赵谨琳心头顿时满足很多,笑嘻嘻道:“倒也公允!锦安哥哥,你我一人一半好好收藏,多少年后,人缘际会,说不定还能让此物重聚会。”
那年夏至盛暑,是她第一次见夙锦安嚎啕大哭。
秦矜完整复苏,环顾一圈,公然马儿停顿在县公府门外。
那副丹青他虽未见过,却偶尔看到赵谨琳拿出另一半来,非常钟灵毓秀。
“矜矜,此画真是出自你之手?”夙锦安爱不释手的抚摩着,看到山川树木之间的一簇簇粉色花瓣,如霏雪般,黛粉的花瓣遍及全部天涯,他不解道:“你是如何将黛粉色变出来的?如此超脱昏黄之美的花瓣,锦安平生未见,此物唤何名?此山唤何山?”
天刚亮,秦矜就跟着祖母与赵氏以及赵谨琳前去夙府,夙锦安的祖母勋老夫人热忱的陪着祖母喝茶听戏,一众小辈则耐不住性子,跑到夙府后花圃玩耍。
秦矜半梦半醒的展开眼,看到一脸担忧的秦羽,脑筋含混道:“回家了?”
“赠人之物,不过是投其所好。你向来喜好精美珠钗打扮打扮,夙锦安则喜好风雅之物,你又何必心有不甘,与之比较。”秦矜起家去拉赵谨琳的手,试着安抚她。
夙瑶瑶站在一侧干焦急,好言相劝道:“好端端的如何俄然打起来,琳儿快快罢休,有话好好说。”
“赵谨琳,你这是做甚么?”秦矜见他们撕扯争论,出声喝止道。
秦矜做了一个梦。
入了县公府,有了县公府嫡女身份在,她便不能如混迹府外那般无拘无束。
身后,赵谨琳亦步亦趋的紧跟着,时而巧笑连连,时而责怪撒娇,黏糊的很。
紧接着他嚎啕大哭,年仅十岁,常日里再如何温润慎重,内心深处还是个半大的孩子。
明显十岁幼龄,眉眼尚未长开,却早已暴露些许吸惹民气的温润气度。
凉亭临胡而筑,湖面清风徐过,非常风凉。
秦矜面色不改道:“莫非你生辰时,我没赠你鎏金珠钗,当时你说喜好的紧,现在如何忘了。”
“恩,回家了。方才你但是梦见了夙锦安?”秦羽伸手替她将脸颊上的泪痕擦干,扣问道。
“是啊,梦见儿时的事。”秦矜揉了揉眉心,点头道。
如果他,怕也会视若珍宝,烦恼此物被毁。
整整一夜,他都抱着那副断成两截的丹青不肯放手。
秦矜只觉心头有万千蚂蚁啃食,心头说不出的惭愧,和顺劝道:“夙锦安你别哭,不就是一幅画罢了,你想要多少,我给你画便是,你莫要再哭……莫要再哭……”
“你……”夙锦安指着不成理喻的赵谨琳,瞪大的双眼垂垂溢出滚烫的泪花,哽咽道:“俗气不堪,贩子恶妻。”
她眼里怒意闪现,不忿道:“数日前是我生辰,却未见你如此用心过。这般巧夺天工的山川画,你却不声不响的拿出府送给夙锦安一个外人,实在太笨拙。”
在场的四人固然她最年幼,但实际春秋却比别的三人都要成熟很多,且她气势最强。
“矜矜醒醒,回家了!”耳畔响起秦羽的声音。
夙锦安是夏至出世的,这日御史中丞府邸来宾络绎不断,府中大堂高朋满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