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自知理亏,章家属人们得了信,晓得章寂没筹算究查他们的任务,也就放下了心。常氏与章敞等人下葬那天,族人们都来了,族长亲身主持大礼,几位族故乡中都随了分子,送了无数香烛纸扎,文龙又请了羽士和尚来做水陆法场,将典礼办得非常热烈面子,总算将章家一干亡魂葬入了祖坟,连小妹青雀的棺木也没人拦着,由得她一个幼年短命的小女儿与长辈、兄长们一同下葬。
那小镇常日里来往的行商也多,堆栈也有几家。章家家人寻了处清幽些的,给了掌柜与住客们银子,把后院儿全部包了下来,不一会儿文龙便带着些小厮婆子过来打扫清算,再等一会儿,雨势小些了,章家的其他仆人才坐着车到了。
大雨直到第三天午后。方才收了。天上云背面暴露半个太阳笑容来。章寂感觉如果再等明日才解缆,万一又下雨。这路就不必赶了,便命文龙叮咛下去,立时启程。因而一世人等慌乱了一通。便离了那小镇子。再次平常熟方向赶去。
章家本籍在常熟四周一处名叫彭家桥的处所,从南京江边的船埠解缆,坐船沿着长江往下流方向走,不过几日也就到了。只是天公不作美,章家一行才走了一天多的工夫,就赶上了倾盘大雨。
张路白面露难色,明鸾便说:“祖父别急,我们先安设下来,再问详情吧。固然有老宅,但几十年没住过人了,不是随便打扫就能安设好的,还不如临时住在别处便利些。”章寂这才略收了恼色,命张路白在前头带路,一行人去了事前安排的处所住下。
那处所就在彭家桥集镇上,原是常熟一名乡绅的别业,得知是南乡侯府的人要借住,屋仆人热忱得不可,连丫头婆子小厮厨娘门房都给他们装备齐备了。不过章寂旅途倦怠,也没精力跟他搭话,只命孙子跟那人酬酢,就扶着孙女今后院去了。明鸾安设他躺下歇息,见文龙出去,脸上犹带忿忿之色,不由得有些不测:“大哥如何了?莫非那人惹你活力了?”
章寂闻言不解:“我们原有老宅在彭家桥,固然不大,也够住了,何必再另行安排房屋?至于族人未能赶到,更是出奇,我提早好些日子派了你们来知会,他们莫非不是住在本地?怎会至今未能赶到?!”
因章家人带着棺木上路,人丁又多,船就行得慢,遇雨之时,才过了镇江。因雨势太大,瞧着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停的,章寂便命家人将船靠了岸,到了一处小镇,投宿那边的堆栈。
明鸾与文龙一听就晓得方才那话叫他闻声了,都悔怨不已。明鸾忙上前安抚道:“祖父别活力,他们只是觉得我们家失势了,才有恃无恐罢了。现在我们家正失势呢,他们那里敢获咎了我们?”
虎哥儿是自幼摔打惯了的,并不怕这个,鹏哥儿身子却有些弱,明鸾也不敢粗心,便拉了后者进屋,教他折纸玩儿。虎哥儿独安闲外头嬉闹了一会儿,毕竟感觉没人陪着有些无趣了,也就收了东西回屋。林氏忙叫青柳去给他换了衣裳,再看着他吃了满满一碗滚热的姜茶,才放下心来。
章寂内心顾虑亡妻的棺椁,一夜也没睡好,第二天大朝晨就催着文龙回船上看看景象。文龙去了半日方回,道:“无事,只是舱里进了些水,棺木面上都用牛皮纸缚紧了,倒未曾打湿,唯有外头挂的灯笼丢了几个,已经着人去买了。船老迈说,怕是要等雨过了才气启程,不然路上顶着风雨,就怕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