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笑着说:“那就非常可贵了。今儿我能有幸尝一尝,真真是我的福分。”说罢便捧起茶盅喝了一口。
她没留意到柳太太扶着婆子走远了,回过甚来看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婆子忙问;“太太这是如何了?先前不是一向盼着见章家三女人么?”
柳太太叹道:“上回章家三奶奶过来时,那等气度,不管去处辞吐,都不是普通人家可比的。当时我还想着不过是个放逐来的军户女眷,老爷待他们这般客气,已经是汲引了用不着太慎重,不想差一点就丢了脸。今儿传闻她女儿来了,巴巴儿地把压箱底的陪嫁金饰都戴了出来,就是不想再失了面子。没想到母亲是那样的,女儿却又是如许的,瞧着举手投足虽比普通小门小户的强些,也称得上是落落风雅,但跟她母亲倒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母亲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文雅崇高,只闻茶香,就晓得是甚么茶,甚么时候采的,连用的水是露水还是井水都喝得出来!这做女儿的,却只阿谀了我一句竟然尝不出那是上好的信阳毛尖!这个模样,叫我如何放心呢?”
柳同知并不在乎:“代价低些也无妨,总不至于低到几钱银子去。”
明鸾不一会儿就告别了,带走了一包虎骨,另有柳太太命人送过来的一盒子糕点。她一起想着柳同知所说的事,一起带着点小镇静,快步走回茂升元分号,一进门就喊:“马大哥,有好动静!”
她这动机才在脑海中闪过,便有个婆子来报说:“老爷畴前头衙门过来了,正在换衣裳,说是一会儿就过来。”柳太太忙道:“老爷今儿感觉如何?要不要喝点解暑茶?”
这能有甚么体例?改布为绸,再改花腔就是了。明鸾张嘴就想这么答复,俄然顿住,细心想了想,才道:“四姓十八家做的蜡染绸,确切在外头卖得不错,但他们寨子人少,出产也有限,所谓物以稀为贵,就因为出的少,才卖得这么贵,如果料子多了,一定能有这么高的价。”
明鸾就这么丢下朱翰之自个儿走了。反正她陪他在城里逛幄几次,几条首要的街道想来他都是认得的,也晓得回茂升元如何走,不怕他会迷路。何况就算迷路又如何?他那么大小我了,又不是真的傻子,能从北平千里迢迢走到广东来,莫非就没本领从德庆回到九市去?
明鸾晓得柳同知的太太是客岁才过来与丈夫团聚的,却从没见过,常日里就算到柳家来,也只在前院跟柳同知说几句话,而去岁末家里送年礼时,则是自家父母出面卖力的,她当时没跟着来,天然也就见不到柳太太了。本日头一回见这位官太太,她内心倒有些严峻。
明鸾干笑:“这个・・・・・・我也是想帮那些瑶民挣点钱,让他们过得余裕些……”
正说着,一个丫头仓促跑了过来,头发混乱,连戴的绢花都歪了,哭丧着脸道:“太太快去瞧瞧吧,女人正在少爷书房里发脾气呢,不但把今儿您叮咛她抄的书给撕了,还将书架子上少爷的书籍丢得满地都是,书僮去拦,却叫女人拿砚台砸破了头,正在那边哭呢・・・・・・”
明鸾见那茶盅是莹白细薄,上头画了几笔花草,便晓得定是初级茶具了,茶水是淡淡的绿色,茶叶嫩嫩的,散得满盅都是,看起来象是毛尖,但要她说出是哪一种,又或是雨前明前甚么的,她还真没那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