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翰之叹道:“若没有曹泽民与郭钊,别说在悦城偶尔出门,即便是在德庆城四周闲逛,也是不打紧的。但现在风声正紧,我们又不晓得曹郭二人对我的事体味多少,还是诚恳些好。再说,方才我虽嗦了些,叮嘱的也不是废话,特别是沈家那头,需得谨慎对付,免得他们节外生枝。”又把方才交代的应对沈家人之法反复了一遍。
四周刹时堕入一片暗中,只要远处的村落闪动着点点灯火,与夜空中的星星两相映照。
朱翰之有些难过地笑了笑:“若不是为了向姨祖父交代・你也就不管我了,是不是?”
他刚说完了这番话・窗外太阳下一个疑似的屋角暗影便略动了动,不一会儿,便缺了一块。他嘴角翘了翘,分开窗边,倚着门口看明鸾在厨房里忙活。
朱翰之有些落寞地笑了笑:“既如此,你就别管我这么多了。我活了这么大,世上至心体贴我的人,实在没几个,是以一赶上至心待我的人,我就忍不住多靠近些。如有冒昧之处,还望你勿怪。”
他们此时已经来到山脚处的水田边上,在这一大片水田的另一边・就是章家的菜地和后院。明鸾遥遥瞥见自家院中灯火透明,心中微微一松,转头看向朱翰之时,脸上也带了笑意:“家里人此时都在一起用饭,我不好请你去喝杯茶。天气不早了,从速归去吧,如果肚子饿了,桌上有我刚做好的干粮・都是新炊好的面饼,你不爱吃甜味儿,我就放了些炒香过的芝麻。”
朱翰之挑了挑眉:“如何了?莫非我本日烦你做了这很多事,你内心真的有了牢骚?”
明鸾悄悄扼腕,猜想这奸刁的小子大抵早就猜到她会提甚么要求了,才会提早堵住她的嘴,想了想,一咬牙:“好!那这账临时记下!我为一句笑话,要陪足你三天,你也要为这一句笑话,欠我三件事!我现在还没想好要你做甚么,但只要你活着一天,今后我要你帮我做事时,你就不能推托!”
明鸾怔了怔,开端结巴:“多……多心?多甚么心?”
明鸾感觉古怪,便问:“你如何了?是有甚么话想说吗?
明鸾见他说得慎重,也认当真真再听了一遍,把细节处都问清楚了,目睹外头天气已经黑了下来,忙起家道:“不可了,我真得走了,有话明日再说吧,你今早晨好好歇息。”回身就要走。
朱翰之盯紧了她:“这么说,你是不会赖帐的了?那就好,临时把账记下,等今后闲了,你再了偿也未迟。”又再加问一句:“你不会借端就把这件事给抹了吧?”
“这个轻易。”朱翰之顺手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灯笼来,原是章家为了预备万一,几个月前送过来的。他将灯笼点亮,用一根小竹棍挑在手里,笑道:“我送你归去好了。本日因我之故・迟误了你好久・就怕姨祖父与两位表叔也会担忧的,若我再让你一小我归去,长辈们内心怕是更要抱怨我了。”
明鸾固然一贯感觉朱翰之是个很费事的人,但本日的他却显得格外费事。他就一向悠哉游哉地倚在门边,或是半躺在床上翻书籍消遣,却不断地教唆她干这干那的。做完了饭就做干粮・做完了干粮,他又开端担忧明日出门要喝的茶水,嫌浅显的山泉水和茶水都不好,却念叨起了前些时候她给他熬过的草药茶;等好不轻易把明日要用的食水都筹办安妥了,连他的行李也都打包好了,他又开端揪住她问悦城的事,路如何走呀,城中地形如何呀・甚么处所能赁到合适的房屋呀,他搬畴昔后,又如何与九市章家保持联络呀,等等,连沈家人发觉后该如何应对,他都里叭嗦地讲了半日・听得明鸾耳朵都要起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