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王有些不安:“母亲……”
火卷上了秋香色的绸缎帐幔,垂垂伸展开来,转眼间已经囊括至殿梁。
太孙一边哭一边点头,太子妃看向胡四海:“来人安在?时候不等人,别迟误了出宫的机会。”
胡四海跪下向太子妃磕了个头:“奴婢拜别娘娘,娘娘……千万保重!”
太子妃含泪道:“逆党既要细心查验我的尸首,又怎会忽视你的存亡?宫里小寺人虽多,却都身材残破,又无人与你身量相仿,唯有文考可担此重担。我晓得这么做对他不住,但统统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只要你能安然逃过此劫,将来皇上剿除逆党,你以皇太孙身份还朝,我们百口的冤情便可昭雪了,可若你出了不对,另有谁会记得我们?文考便是得以苟活,也是生不如死。文至我儿,你要记着,本日你若能安然出险,文考功绩最大,将来你得了繁华权势,毫不能忘了这份恩典!”
太子妃冲他笑了笑:“张宫人自有她的去处,我已经安排好了。”
“你去吧。”太子妃面无神采,两滴珠泪却无声落下,“若真能逃出世天,千万护好了他。他是太子与我独一的骨肉,也是我们独一的但愿……”
她暴露一个令民气碎的笑容,世人都看得不忍,章启沉默半晌,面上的肝火也稍稍消去几分:“罢了,这都火烧眉毛了,还说这些闲话何为?从速解缆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胡四海领命出了殿,不一会儿,便带返来五六名侍卫打扮的男人,为首那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生得非常威武,身材也最是高大,只是眼下神采有些不善,说话的语气也不大客气:“太子妃说完话了么?时候不早了,都敏捷些吧!”
这话说得在场世人都大惊失容,随他同来的一名侍卫忙上前对他私语:“四爷,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章启睨了他一眼:“章忠,别忘了你是谁家的人。”
不等她说完,身边的火伴已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开口!现在主上有难,你岂能贪恐怕死?!”
“傻孩子。”太子妃和顺地抚上他稚嫩的面庞,“你是皇太孙,是太子与我独一的骨肉,若你也死了,太子与我的冤情便再无人能昭雪了。你要平安然安地分开这里,听你阿姨的话,好生躲藏起来,等你皇爷爷病好了,必会清查事情本相,迎你还朝。到了那一日,你千万要为父母报仇……”
章启瞥他一眼:“大局虽重,但我本就带了两个小寺人过来给你们兄弟做替人,那里用得着你去死?!”
“不必了!”那章启挥了挥手,冷哼一声,“我不过是听我大嫂之命前来帮手,压根儿就没想到太子妃竟然会这么做,若我早晓得,必然……”顿了顿,将肝火强压下去,“没想到太子妃素有贤名,到了存亡关头,也是会偏疼的,本身生的就是宝贝,别人生的就该死了!”
这时一名中年内侍领来了另一名少年,与太孙年纪身量都相称,身上还穿戴持重富丽的皇太孙服色。那内侍见太子妃母子正捧首痛哭,略顿了一顿,又瞥见屋中火势渐盛,只得上前一步道:“太子妃,广安王到了。”
她身后是两名抱着铜罐的宫娥,一人略年长些,低头沉默无语,另一人还非常年青,却浑身发着抖,抽泣不已。宫装女子涓滴不为所动:“哭甚么?还不从速把油泼了?火势起得太慢了。”
章忠神采一变,重新退了归去。
太子妃看了她一眼,拦下了她的话,又转向那年青宫娥,淡淡隧道:“我晓得你惊骇,但我也是迫不得已。现在皇上病重,乾清宫大门紧闭,谁都进不去,保卫乾清宫的又是冯家人。太子已经遇害了,逆党随时都有能够带兵闯进东宫,若我不当机立断,等落到他们手里,只怕比死还不如呢,倒不如一把火烧了,还能落个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