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肖九儿气得眼角乱跳的模样,老徐头从铁锅里头盛了半碗胡涂粥,一边双手把那胡涂粥递到了肖九儿面前,一边借着这递送粥碗的行动讳饰,轻声朝着肖九儿说道:“掌把子的,那些个值钱的玩意儿已然都收好了!就在我们方才歇脚的地界朝西五十步,三棵老榆树中间一棵枯槐树的底下!我在那枯死的槐树上留了个暗号,是个红.......”
深深吸了口气,肖九儿干脆把头埋在了残破的墙垣前面,亮开了嗓门大声吼道:“外边是哪位官面上的爷们?铁枪绺子打从四九城旁借道歇身。没能劈面拜过了船埠、请过了安乐,是我铁枪绺子礼数不周了!内里官面上的爷们真要见怪我铁枪绺子,那也得容着我铁枪绺子有个补过的机遇不是?还请外边爷们开个金口,说个山高水低分量、情面是非尺寸?!”
都不必肖九儿开口。两个半蹲在五通庙庙门口的铁枪绺子丁伙已经猫着腰凑到了那栽倒在地的黑影身边,一人拽着一条胳膊地将倒在地上的火伴拖到了已然燃烧了篝火的大殿中。借着从压根都没了窗户扇的窗口透出去的丁点星光,肖九儿一眼便瞧见了倒在地上的那铁枪绺子丁伙几近叫人拿刀豁开了的半张脸!
猛地一缩脖子,肖九儿后颈上的汗毛都在这一刹时立了起来!
就方才这七八声枪响,一听就晓得是汉阳造的枪声。而能在这四九城附近周遭配上一水儿家什的人物,除了四九城中的军警以外。恐怕就再没旁人。更何况平常的商队保护、打行刀客手里的硬火家什,那可都是花了真金白银从溃兵手里收来的,常日里都只拿着当个唬人的招牌使唤,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舍得搂火听个响动,哪儿就能有这么败家子似的手笔,连对家的人影都没瞧清楚在哪儿,这就放枪壮胆?!
大口喘着粗气,后腰子上还叫人拿小攮子开了俩洞穴的铁枪绺子丁伙目睹着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但却还是挣扎着朝肖九儿直着脖子叫道:“掌把子的......外边裹着我们的是.......是兵......”
将信将疑地松开那垂垂没了生息的铁枪绺子丁伙胸前衣衿,肖九儿猛地回击从腰后边抽出了等闲不消的一支六轮手枪,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了五通庙残破的院墙后,微微从院墙后暴露了眼睛瞧着黑暗中已然模糊可见的人影,口中大声朝着那些模糊可见的人影摸索着吼道:“是哪路的来撞我铁枪绺子的......”
微微一个愣怔,老徐头急声朝着肖九儿问道:“掌把子的,我们朝哪边闯啊?”
既然明白日这五通庙都是个叫人瞧一眼都心头发怵的地界,平凡人天然不会搁在深更半夜的去这地界熬炼胆量。估摸着铁枪绺子里倒还真有几个大抵明白四九城周遭景象的人物,在大队人马汇齐以后,也就选了此人迹罕至的五通庙当了过夜的地头。
特长里头的转轮手枪朝着院墙外一指,肖九儿压着嗓门打断了老徐头的话头:“这外头的人物指定就得是四九城里那位段爷的人马!要不然,四九城周遭附近压根就寻不出哪路人物能有这么多长枪硬火!听我的,撞出去的兄弟直奔四九城外五十里的大车店聚齐......”
――哪怕是策应本身的铁枪绺子丁伙身上带着的伤药,也都拿着那流着黄水的伤口没辙!这要再不下狠手整治了伤口,怕是明儿一早,这大殿里头就很多了十几个倒卧?
挣扎着点了点头,叫肖九儿抓住了胸前衣衿的铁枪绺子丁伙连眼神都涣散开来,可嘴里却还不断地嘟囔着:“是兵.......穿戴号坎官衣......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