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地用一根芰草挑开了两只已经斗在了一起的斗蝎,纳九爷顾不上理睬德贝勒的冷嘲热讽,只顾着缓慢地从怀中摸出了个小葫芦,一股脑地将葫芦里的青灰色药粉洒到了旱池子中。
支棱着眉眼,德贝勒抖索动手中那很有些陈腐陈迹的借券,吊着嗓门呼喊道:“甭想着跟你贝勒爷耍青皮认账!白纸玄色的借券在这儿,中保人也都是全乎的,真要让你贝勒爷上了火,哪怕现在都不是大清国的时候,贝勒爷一张电影出去,还是让你们卷包儿滚出四九城!”
微微嘲笑着,相有豹抬手止住了想要开口辩论的纳九爷,翻手便将塞进怀中的那张金靴底抽了出来,朝着德贝勒面前一晃:“德贝勒,既然我师叔都认了从您手中借了一百大洋,贝勒爷手中也有白纸黑字的借券,那的确是负债还钱,天经地义!也不怕跟德贝勒您说实话,我师叔手头压根就没那么多大洋,就算加上我这金靴底,恐怕离着德贝勒您说的那数量,也都差得老远……”
话音刚落,已然是有些动心的德贝勒猛地伸手捂住了肚子,面色古怪地转头叫道:“茅……茅房在哪儿?”
也不等瞠目结舌的相有豹做出任何的反应,纳兰扭头便朝着本身的屋子里走去,反手重重地摔上了房门。
挤出个笑容,纳九爷再次朝着杵在院子当间的德贝勒打了个千:“就是家里养了几头蝎子玩,端庄就是德贝勒您说的那样――断尾裂钳瘸了腿儿,您指定是瞧不上的……”
高低打量着身形结实的相有豹,德贝勒下认识地后退了半步,这才吊着嗓门呼喊起来:“哟呵?这是真筹算跟你贝勒爷玩横的不是?来来来,有种朝着你贝勒爷心口高低刀子,你贝勒爷如果闪一下,那就不算是……”
也不等纳九爷回话,德贝勒就像是没瞥见站在旱池子边的相有豹普通,径直朝着那些放在旱池子边沿上的斗蝎罐子走去:“别说贝勒爷欺负你!就你手头那些个蝎子,哪怕是服侍得再好,那也架不住四九城里那么多玩家跟你当真死磕!再者说了,就凭贝勒爷怀里揣着的这块点金石,你服侍多少蝎子来也是白给!”
冷眼看着纳九爷繁忙的摸样,德贝勒拧着眉头思忖半晌,嘲笑着扭头朝大门走去:“纳九,当年你媳妇得了急病缺钱拯救,哀告到爷门上的时候,爷但是磕巴都没打一个,白花花的大洋数了一百块给你!按说老早你就该还钱,可架不住爷心软,也就答允了你拖了三年!本希冀着你还能服侍出几只好斗蝎给爷玩玩,可现在…….没的说,三天后连本带利还钱!少一个大子儿,爷叫你晓得…….”
大清朝垮台以后,四九城里长年服侍斗蝎的老玩家,也很形象地为这类中看不顶用的斗蝎取了个外号――宣统蝎!
“这他妈的火上房、屎窜屁眼了,还字据个纂儿?!”
乜斜着眼睛,纳兰狠狠地剜了相有豹一眼:“跟你一样,不请自来上门拆台的!”
讪讪地缩回了巴掌,德贝勒的嗓门再次高了起来:“负债还钱,天经地义!当年你贝勒爷念着友情,利钱上已经让了一步,也没遵循借十抽一的常例办!担三挑的利钱、三年风景算下来……多了你贝勒爷不要,五百大洋吧!”
或许是顾忌着四九城里旗人爷们那不管如何也得支撑着的面子,又或许是不想让本身因为这么个外号招惹来不需求的费事,在宣统蝎的外号被叫出来以后不久,善于机巧应变的四九城爷们再次对这个外号停止了改进――靴筒蝎!
神采憋得乌青,德贝勒跳脚大呼:“从速给爷出来,有啥话一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