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提及冯六爷这辈子过的日子,那可真能算得上是一波三折,起伏跌宕!
可凡事都讲究个因果启事,偶尔抽冷子去人家流派上打个秋风、讹点好处,没准还真能成事。但长年累月的指着这手腕用饭,那就是老话说过的,上得山多终遇虎!
才学会走道,身边就傍着俩长随小子,上房揭瓦有人搬梯子、打鸡撵狗有人递砖头,横行乡里祸害四邻,就仗着家里有钱可着劲儿的糟蹋祸害!
话里话外的一通周旋,再闹明白了冯六爷身上还挂着个梨园行里‘定’字辈的前辈身份,那外路来的梨园子班主还真觉得是撞见了前辈高人。殷勤接待临时不说,临了了还打躬作揖地在冯六爷那空荡荡的衣裳口袋里塞上了硬邦邦十块大洋,说是给梨园行里前辈的贡献钱,更很多谢梨园行里前辈的指导!
用打从娘胎里出来以后最快的速率,冯六爷拿着那十块大洋给本身重新购置了一身能见人的衣裳,再寻了个还算是洁净的小店好好睡了一夜,第二天就奔了匠作行里蒙得胜大鼓的地界。
等得去了法兰西国,身边再没小我能管着、看着、提点着,冯六爷天然就比如虎入深山、鱼游大海,压根也都没了束缚。每个月掐着点儿去银行取了家内里汇过来的大洋,扭头就奔了各路的花街柳巷、脂粉沙龙。
前后煎熬了小半年的工夫,冯六爷也就剩下了身上一身衣裳、腰里几个大子儿,进茶馆都叫不起一碗烂肉面充饥
接连挨了这么几顿好打,冯六爷内心头也多少醒过盹来。如果再这么无根浮萍似的有一杆子、没一杆子的瞎折腾,真如果哪天惹着了个气性大些的主儿,那本身闹不好就得是在永定河底下跟人论辈分了?
在法兰西国溜溜儿玩了几年,费钱买了张写着洋文的花纸拿归去给家里交差,已然玩得盔歪甲斜的冯六爷总算是打道回府。可在家里没几天,早已经混惯了花花天下的冯六爷那里还耐得住家中平平冷僻,也就拍拍屁股奔了四九城里清闲。
小时候家里头有钱,从娘胎里出来就有四个奶妈子轮班服侍着,一口奶水直吃到七岁了还没断洁净,真真儿算得上是娇惯到了顶!
再朝着大了走,连续请了七八个四邻八乡驰名的教书先生发蒙读书,字倒是没熟谙几个,倒是把请来的先生全都气得卷了铺盖,也算是一份可贵的本事。
这以后,冯六爷身后主子扔出来满把的大洋,立马就能砸得台上锣鼓班子的乐工们脑袋上冒出来几个青疙瘩!
猛不盯得了这么一回好处,早过得惨痛落魄的冯六爷脑袋瓜里猛地就开了窍——既然费钱买了这很多身份、辈分,那如何就不能指着这身份、辈分挣钱用饭,捎带手的还能耍个威风呢?!
就凭眼下火正门里此人来人往的热烈干劲,哪怕是朝着少了算,一天下来也能是十好几块大洋的进项。到时候甭说是见天儿吃香的喝辣的,哪怕是过上畴前那各处洒款项的日子,那也是应有之意!
眼瞅着这日子就得过不下去,昔日里好得蜜里调油的朋友见了面也都装不熟谙,冯六爷正愁得没着式微的,却刚巧撞见个梨园行里刚进四九城的昆曲班子唱三天打*戏,不收一个大子儿敞开了大门迎客,好久都没能听戏的冯六爷天然顺着人流涌进了那家戏园子。
谁晓得那是个甚么玩意?
真如果火正门里有人耍手腕、下黑手,那不另有个白傻子能抵挡一阵不是?那是如何也不能让冯六爷再受皮肉之苦!
叫假和尚这一通煽动,冯六爷天然也动了些心机。下半晌朝着火正门里走过这一遭,靠着那辈兼顾份把火正门里归了包堆的骂过一遍,再讹了纳九爷在燕来楼里奉上的一桌上好席面、跟着宽袍阁的醉杏女人好好票了一出《武家坡》,酒足饭饱内心美的冯六爷才回到本身新租下来的住处,也就一脑袋扎到了炕上睡了个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