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头荤素不拘的叫唤不休，段爷倒也真没忘了悄悄把眼睛展开一条缝儿，谨慎翼翼地看着石川横二的神采。目睹着石川横二那凑到了自个儿眼面前、饱含气愤的脸上略略暴露了一丝踌躇的神情，段爷更是心头笃定，干脆连蹦带跳地耍开了二皮脸：“来呀......石川二掌柜，您手里头那日本刀子如果不敷快，我这腰里头可还备着一杆短枪硬火，要不我借给您使使？”
眼瞅着段爷拿捏着一副混不吝的做派扭头要走，端坐在门廊中心的石川横二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从门廊上跳起了身子扑向了刚转过半个身子的段爷，挂在腰间的一把胁差短刀也在刹时出鞘，闪电般地架在了段爷那肥硕的脖子上！
咳嗽一声，段爷本来绷在身板上的那股忐忑不安的干劲，立马跟着那菊社伴计的号召声泄了个洁净。闲逛着肥硕的身板，段爷跟从在那举着气死风灯的菊社伴计身掉队了菊社前面的院子里。借着那菊社伴计手中提着的气死风灯昏黄的灯光，段爷一双小眼睛摆布踅摸着已然叫改建得全然没了四九城房屋院落模样的菊社后院。禁不住闷着嗓门自言自语：“这院子.......如何瞅着就叫人觉着逼仄别扭.......哪儿另有点四明大敞的居家做派呀？”
显见得是听着了段爷自言自语的声音，提着气死风灯在前面带路的菊社伴计脸上不由闪现出一丝愤怒的神情。但在眨眼的工夫里，那菊社伴计的脸上却又答复了一副恭谨木纳的模样，沉默着将左顾右盼着尾随在本身身后的段爷领到了一处铺着木地板的门廊前，这才恭声朝着端坐在门廊中心、如同一只看家犬般的石川横二说道：“中间.......”
顾不上后脊梁涌出来的白毛汗浸得身子骨一阵阵发寒，段爷才出了戴爷住着的宅子，立马顺着胡同一起小跑到了大街上，抬手叫住了一辆黄包车坐了上去，这才玩命地打了个寒噤，颤着嗓门朝黄包车夫叫道：“脚底下麻溜儿的，奔旗门胡同！”
话音刚落，从门廊后紧闭着拉门的屋子里，猛地传来了石川上野那冰冷而又降落的声音：“横二，退下！”
嘲笑半声，石川上野的声音如同在深井中嗟叹的幽灵般冰寒彻骨：“段爷，菊社在四九城中行事只要章法，恐怕也由不得旁人置喙！段爷如果只想对石川说这些.......那多谢段爷美意，这就请回了吧！”
耳听着黄包车夫承诺一声，脚底下已然撒欢儿似的猛跑起来，段爷这才坐在微微颠摆荡晃着的黄包车上，重重地舒了口气......
瞪圆了眼睛瞧着段爷那一副怯懦露怯的模样，石川横贰心中更是肝火勃发，几近是贴在段爷的面前怒声低喝道：“八嘎！你这混蛋.......是想找死吗？”
“这话您说得结壮——旁的不敢求，四九城里菊交际托在赛秦琼手里的买卖，能叫我姓段的分一口汤么？”
压根都顾不上理睬黄包车夫满口称谢的吉利话。段爷熟门熟路地顺着旗门胡同左弯右拐，走了差不离一碗茶的工夫。这才在一处旁人压根都不会留意的小角门前停下了脚步，仰着脖子朝小角门低声叫道：“光驾通传一声，就说珠市口儿大街上巡街姓段的，求见菊社大掌柜石川先生，有要紧事要跟石川先生劈面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