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在满目春书寓里边,常日里待客的小楼中已然摆上了一桌上等的酒菜,打从八大居、八大春如许字号的铺面里分头点来的百般出挑菜肴热腾腾、香喷喷摆满了桌面,烫热的山西杏花村老汾酒、衡水老泡子原浆白干更是浓香袭人。
抬手止住了满脸骇怪神采的相有豹开口,段爷就像是要赶着在断气之间交代完后事的病笃之人普通,不竭篇地接茬说道:“相爷,我这么一说,您也就这么一听。说对说错您可都不消言声!我晓得您火正门跟菊社已然是存亡朋友,两拨人迟早就得在四九城里劈面锣、劈面鼓的厮拼起来。这事儿是您两家的恩仇,轮不着我姓段的管,我也压根都不想管!可要再有下回厮拼,我姓段的只求您火正门甭再闹出来这么大动静,我姓段天然是眼睛一闭。当作啥也没瞧见!可要实在是闹出来的动静大了.......相爷,您上回进了我巡警局的大牢,该是没受多大委曲就囫囵个儿出来了。真如果再有下回,这我可就不敢保了啊!今儿早晨担搁您这么些工夫,也就为了跟您说这些话。现现在我姓段的把掏心窝子的话都说完,相爷,我这儿可也不留您了。您自便吧!”
很有些滑头地眨巴着一双小眼睛,段爷本来端方着的神采再次换成了昔日里的憨笑模样,伸着肥大的手指朝相有豹指导着笑道:“相爷,您这么焦急把自个儿给摘洁净了干吗?就算是六国饭店里头的事儿跟您扯不上干系,菊社后院闹出来的动静也都与人无尤。可半月楼后边.......”
憨笑连连当中,段爷自顾自地再满上了自个儿面前的小酒盅,像是不经意似的曼声说道:“相爷,这真佛面前不烧假香,您是真不晓得我今儿请您过来......是为了啥事?”
而在满目春书寓门前,本该高挂着的灯笼倒是早早摘了下来,昔日里迎门的俩大茶壶也都不见了人影。紧闭着的大门上边贴了张描金烫红的拦驾帖子,在书寓胡同常来常往的熟客一瞧就能明白,这满目春书寓里头已然是候着了今晚的高朋,指不定这会儿已然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小曲儿也都该唱到了玉堂春醉卧象牙床?
诺大的一张桌子中间,长官上坐着段爷已然是吃的满脸油光四溢,手边搁着的小酒壶也都已然换过了两回,少说都得有半斤好酒下了肚儿。
“哪路神仙?哼哼.......这事儿你们俩可就真甭探听了,也免得吓出来你们俩那苦胆!麻溜儿清算了姓相的留下的玩意,明儿就去银行兑成现钱!这他妈叫六国饭店的事由一闹,段爷我生生撂下一大截亏空,如何着也得找补几个返来......”
“段爷,半月楼后边那场乱子,但是有小二百号四九城场面上走着的爷们瞧在眼里,众口一词说明白了那场乱子的来龙去脉!您信不过我火正门,您还不得给这些位四九城爷们一点儿面子?”
奉承地替段爷满上了一盅酒。另一个段爷身边的碎催蜜着嗓子策应上了段爷的话头:“段爷,我们哥俩方才在外头也大抵齐听了一耳朵,您那话里的意义.......我这儿多嘴问您一句,就火正门里这么写力巴碎催似的人物,您还交代这么多场面话,这可真有点儿太给他们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