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挨了疤爷重重一脚,但那碎催脸上的谄笑倒是涓滴没变,再次凑到了大步前行的疤爷面前:“疤爷,这您可就冤枉我了!就那双龙对赌的场面,四九城里哪路走场面的人物,不都得掏光了腰子里那几个别己玩一把,哪还能记错了这大事的日子口儿?只不过他们在牛马市里嘬场面对赌,倒是碍着我们甚么事儿了?还得您操心机去替他们清算场面?”
夜深人静的时候,这青皮地痞与那位刚收了几块大洋的粪把头起了如何的争斗,这倒是没人瞧见。可第二天傍晚时分,这青皮地痞脸上留着好几道深可见骨的刀疤,拄着那根四尺来长的木棍坐到了牛马市的街口,这一坐下去就是大半年风景!
朝着前面街口上十来个拿架子车推着木料、家什朝牛马市走的匠作行徒弟一努嘴,疤爷低声朝那满脸谄笑的碎催人物喝道:“就这双龙对赌的场面,四九城里吵嘴两道的人物但是全轰动了!巡警局里段爷发了话,也甭管吵嘴两道、五行八作,都得在这双龙对赌的场面里出一把子力量。明儿天亮的时候,如果谁家常日里管着的用饭差事出了漏子甭瞅着四九城里空中大,估摸着今后也就没了站脚的处所了!”
很有些鄙夷地看着面前几个揣揣不安的碎催人物,疤爷冷哼一声,抬腿朝着街口方向走去:“瞧瞧你们那德行!常日里一个个的全都是杀七个、宰八个的嘴上工夫,这真如果闻声个风吹草动,你们那嘴上工夫倒是全都清算得干清干净!也都甭瞎转悠脑筋揣摩了,不是叫你们拿家伙冒死!麻溜儿的去街面上,把那些净街的夫役全都给我拢到牛马市来。奉告那帮子净街的夫役,今儿的活儿但是不长幼,比价着昔日里的例份钱,疤爷给翻一番,叫他们好好给我卖了这把子力量!”
再次朝着疤爷福了一礼,那老妈子低眉扎眼地应道:“那您就是疤爷?屋里那位客人等您好半天了,只说是您来了就开席。天儿冷,备下的吃食端上去早了怕凉,座火上温久了没吃口,疤爷您马前点儿?(北京鄙谚,意为抓紧、加快)”(未完待续。请搜刮,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伴跟着这敲打着长凳的动静,牛马市周遭街面上净街的夫役也就都集合到了这位粪把头的身边,端动手里头的铁锹把牛马市里散落了一地的牲口粪便集分解堆儿,再从那粪把头的手里取过几个卖夫役挣来小钱糊口。
蜘蛛网一样的明沟里污水四溢,夏天大太阳底下一晒,打从中间二里地路过的都觉着一股子臭味扑鼻,顿时就头昏脑胀,得从速踅摸一口清暑祛瘴的药茶喝了下去,这才气略略消弭心头那股烦恶欲呕的滋味。
也甭管是栽种在哪儿的三五杆修竹,湘妃竹那是起码,茶杆竹算是个拼集。方竹、红竹、佛肚竹,碧竹、象竹、花毛竹才当得来访的客人说一声——不错。
估摸着是有人瞅见了排闼而入的疤爷,从院门旁的斗室子里迎出来个四十来岁的老妈子,斜着身子朝着疤爷福了一礼,这才低沉着一口烟酒嗓朝正在四下打量着院子里景象的疤爷笑道:“这位爷,您来这儿是访哪位朋友?”
夏季天冷得早,才吃过晌午餐没多久的工夫,瞅着天气已经垂垂暗淡下来。披上一件新做的丰富棉袍,疤爷打从门口面捏起了那根四尺来长的木棍,再把两把锋利的小攮子别在了后腰上,这才抬腿朝着门外走去。
可再细心一打量,却又能从那比平凡人家大了很多的伙房里看出些端倪——平凡人家十来口儿人用饭,左不过也就是两眼灶上座着大铁锅,捎带着在铁锅中间垒出来个四平八稳的三寸炉口,也好搁上个白铁皮的水壶烧水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