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夫人王氏浅笑道:“郡主天人之姿。定要配个身份、面貌、才学皆好的人物。”
陶氏苦笑:“许卓并未到宠妾灭妻的境地。他对我虽冷酷,也不算坏。府里中馈也一向由我掌管。宋氏再得宠嬖,大要上也不敢对我有任何不敬。”
身后的嬷嬷开解她:“王妃不必为陶氏担忧。据老奴所知,陶氏祖家在南京买卖做得颇好。每年过年,不远千里的置送年货。她又是个无能的,回籍后日子过得不会差。倒是阿谁宋氏――”
王氏见氛围有点难堪,忙打圆场,对陶氏道:“你儿子和谢家长女订婚。这很好。只是可惜了。如果让那些蜜斯们见到伯知瘦下来的姣美样,不知很多悔怨!”
桂嬷嬷后退一步,任由英氏自行发作。
诸人散后,陶氏却迟疑不肯拜别。王妃见她神情有异,便唤她阁房说话。
王妃浅笑道:“好好的,说这些干吗?”
陶氏沉声道:“臣妇随夫君至合浦已有十三年。多谢王妃对臣妇关爱有加。不嫌臣妇商女出身。臣妇不尽感激。”
官妇们纷繁掩嘴直笑,王妃更是几乎笑喷,用帕子直点唇角:“你家儿子,我记得小时候也是冰雪敬爱。若能瘦下来――”她目光往诸人身上一转,“若真能瘦下来,该当不比沈家公子差!”
出了气,英氏方命人打水洗面。瞥见水中映照的面庞,她心下格登一记:本来饱满的面庞竟觉干枯,夙来鲜好的气色也稍显衰颓――她砰的声颠覆水盆,心中恨意如狂,如毒蛇般嘶鸣疯长!
英氏常常此时,都是凝神谛视王妃的神态,前几次王妃还笑言过早,比来一次,却松了口。
王妃冷静地瞧着陶氏方才所跪的地毯间的绣绒牡丹大花,微不成闻的感喟:“也是个聪明的。”
王氏忙摇手,骇笑道:“我家那头倔驴,可不敢肖想郡主殿下!”想到陶氏的儿子痴胖,眨了下眼又猎奇的道,“前几日我在书肆中见到贵公子。看模样,竟是清减了很多!还觉得看错人了呢!”
安苹晓得母亲心结,不敢顶触。谁知迩来几家蜜斯的花会诗会不竭。哪儿真是为了赏花聊诗,竟是为了显摆在月家铺子里新买的钗环金饰!
官妇齐声道是。
陶氏又磕了个头:“臣妇已经决定。我儿结婚以后,带我儿、儿媳回籍糊口――”
王妃瞧了她一眼:“宋氏如何了?”
嬷嬷重又递给王妃一杯蜜水:“以是,您就等着看戏吧。”
陶氏笑容更浓:“瞧您说的。待他背得动媳妇再讲吧!”
沈安苹忙不迭同意。内心悄悄感激:“许家姐姐真是善解人意。如果哥哥能娶她做老婆便好了。可惜她是个庶女,母亲又一心要让大哥娶郡主!唉,郡主哪有这么好娶的?娶返来还恰当祖宗给供着!”
陶氏出身商家,南京人氏。当年举家之力帮助丈夫许卓科举进官。谁知许卓纳了宋氏后宠嬖宋氏,对她日渐冷酷。陶氏没读过几年书,此情此景,却也能想到半句诗:悔教夫婿觅官候。
王妃很久无语,眼神中似是怜悯,似是敬佩,半晌,才轻声叹道:“去吧!”
嬷嬷意味深长的道:“阿谁宋氏主子见过几眼。娇娇弱弱,书倦气甚重。也不见得是个坏的。只是,看那模样,不像是个会管家的。”
聊到这个境地,英氏也不好再提自个儿的儿子如何。
究竟上,英氏为儿子求娶郡主的打算早已受阻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