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半辈子是否会持续留在这个萧瑟冷僻的院子里,虚度芳华韶华,真的就只在这纤细的一线朝气。
“您又发楞!这一天到晚您究竟要发几次呆啊?每回跟您说话,您老是两眼发直的在走神。”她手里拎着食盒,不满的冲我发牢骚。
我愣住,一时忘了咀嚼不谨慎将满嘴的饽饽咽下,顿时噎得我满脸煞白,忙不迭的取杯子喝水。
甚么?!甚么?!
不过传闻像如许被圈禁起来受折磨的并不止我一个,在费阿拉外城的某处宅子里,关着乌拉的贝勒布占泰,只不过他比我荣幸,固然同是圈禁糊口,他却日夜有美人相伴――客岁底,努尔哈赤又把舒尔哈齐的另一个女儿娥恩哲也嫁了给他,让他在做阶下囚的同时还享用了齐人之福。
她捂住嘴,惊奇的瞪了我老半天,恍然惊醒,“哎呀”叫了一声,然后慌里镇静的跑到内屋去翻橱柜。
这已是我在木兰集沟迎来的第四个春季。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被圈禁在这个一百多平米小院内,只要阿济娜迟早相伴。
我惴惴不安的接过,指甲挑开封印完整的火漆,抽出内里的纸张。
“就是叶赫那拉福晋的亲哥哥,那林布禄贝勒的亲弟弟……”
我笑呵呵的从她手里接过食盒,翻开,一碗尚温的小米粥,一碟子玉米面饽饽。我拿起一只硬邦邦的饽饽感喟:“又是吃这个,早晓得前儿的沙其玛真该留点……”我吧唧嘴,记念着沙其玛酥软苦涩的味道。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昂首,见何和礼正目光炯炯的朝我直射过来,不由脸上一红,窘道:“我看不懂这信上写的字……”这些字既不是汉字,也不像是满文。当然,就算它是满文,我也仍旧看不懂。
“格格!”阿济娜伏在我脚边哽声抽泣。我低头瞄了她一眼,俄然抓着她的领子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她措手不及的尖叫。
要不要抓住它?要不要抓住它?到底要不要抓住它?
甲午年正月,蒙古科尔沁贝勒明安、喀尔喀贝勒老萨遣使乞降通好,自此规复来往。
阿济娜咬着唇,神采暗淡。我也晓得我的话又一次残暴的浇熄了她方才燃起的但愿火种,不由有些歉然――她已经十八岁了,以她如许的年纪,在这个期间怕早该为人母了吧?
木兰集沟是费阿拉城外的一处狩鹿猎狍的小狭沟,这里地处野林,平凡人等闲不会伶仃到这里来,只要到了植物滋长哺乳的季候,女真人才构造人手结伴入山打猎。
“格格!”阿济娜红着眼替我悄悄拍背顺气,“大阿哥之前跟您豪情那么好,可到底也说放下就放下了,贝勒爷给他指的福晋是郭络罗常舒之女,论身份的高贵天然及不上格格,但是……格格您究竟是如何想的,内心可有甚么筹算?”见我迟迟不吭声,她谨慎翼翼地察看我的神采,过了半晌才展开笑容,轻巧地笑言:“对了,格格。方才我去河边洗衣裳,听关照院子的侍卫们群情纷繁,说是我们叶赫来人了。”
“叶赫?谁来了?”我抹了抹嘴,把沾在唇角的碎末掸掉。这饽饽太干太硬,刚才差点没噎死我。
我哀思的默想,假定现在努尔哈赤呈现在我面前,冲我不屑的招招手,我会不会当即毫不踌躇的扑向他?
转眼到了丁酉年春,这一年是1597年,按大明历也就是万历二十五年。
我没有听错吧?!努尔哈赤让我出去?他肯让我走出木兰集沟了?
“嗯?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