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尖叫。
我摇点头,身上出了虚汗,黏湿了衣裳,很不舒畅:“你叫人给我筹办汤水,我想沐浴。”
“东哥……”声音转为低柔的感喟,一股熟谙的,如同淡淡薄荷的清冷气味将我紧紧包抄住。代善搂着我,轻声安抚,“没事了,我来接你回家!”
葛戴愣了愣,随即应了,抹了眼泪低头走了出去。
“代善!你不要老是那副滥好人的神采!你有甚么?论军功名誉,你不及我,论在阿玛面前得宠,你还抵不过一个老五,乃至就连三叔家的阿敏都比你强!你凭甚么能具有东哥!咳咳……咳咳咳……”
一会出去三四个嬷嬷和丫头,在近门处架起了屏风,沐浴用的高木桶搁在床前,冒着滚滚热气的开水哗哗倒进桶内。
“我实在吃不下……一会儿他来,我跟他说,你不消怕。”
“格格,已经酉时正了,二爷不便留在栅内,早回了……他让格格放宽解,好好歇息,明儿一准来看您。”
代善!代善!代善!
“格格――”她俄然颤声收回一声凄厉的大喊。
我身子微微一颤,晓得他这是在问我,可我不想再看到他的脸,也不肯再跟他说话,特别是在代善的面前,面对他,只会让我倍感热诚。
这个动机才在脑筋里转过,那丫头却朝我扑嗵跪下,哭道:“格格可别想不开……爷疼惜格格,格格如果有半点差池,不但是主子,怕是满府高低的主子都难逃一死!格格……求求格格……”
代善一个错身,安然避开褚英。
虽是急仓促的一瞥,但到底让褚英抓到了我的视野,他扑了过来:“东哥――”
“格格,您饿不饿?主子给您炖了人参乌鸡汤,嬷嬷说这东西女人吃最补身子……”说着,她眼泪吧嗒落在我手背上。
因而我摇点头。
跨过门槛时,有道厚重的暗影挡住了我们,我只瞥了一眼,便镇静的把脸转了过来,羞愤、委曲、悲伤、难过……百感交集。
褚英,毕竟是他的亲哥哥啊!这类血浓于水的血缘亲情,是如何也窜改不了的!
“你凭甚么获得她的心?你庇护得了她吗?你除了信奉明哲保身那一套虚假的东西,还能有甚么作为?”
“代善――”沙哑的嗓音爆出一声吼怒,“你凭甚么跟我争?你凭甚么――”
“别哭,没事了……”
我指指桌上的水壶,她随即明白,在我身后垫好靠枕,吃紧忙忙回身替我倒茶。
我这个模样,这个模样……如何见他?如何能见他?
“东哥!”跟着一声大喊,我赖以遮羞的被子被腾空卷走。我只能低着头缩在床角瑟瑟颤栗。
“东哥!”满脸严峻的代善疾步向我奔来。
“如何了,是不是水太烫了?”
“我绝对会做得比你更好!”
我边哭边点头,手臂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他将我拦腰横抱起来。边上的小丫头见状,惶恐万分的拦住我们:“二爷!您不能带走格格……”
“呜……”我内心刺痛,那里还能忍得住,回身扑进他怀里,哭得就像个迷途的孩子。
“哎唷!”把门的主子惨叫一声,痴肥的身子扯着门上的竹帘子一块狼狈的滚了出去。
我惶然转头,发明褚英右眼角一样肿起老高。
从褚英家返来,我倒头就睡,也不知过了几时,只闻得耳旁嘤嘤的有人抽泣,极是哀痛。我只想再睡,可那细细的抽泣声就像困在我脑筋里扰人的蚊蝇声,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