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道:“实在外迁之事,甥儿早已有了设法,这行馆常日商客浩繁,甥儿在此也帮不上忙。同列翰林也多在外城,与他们来往,倒是外城便利些。”
江镇鸿道:“伯元切莫多想,和珅阵容如此,只怕我江家迟早都是要和他打交道的。”
所谓翰詹大考,是清朝专属翰林院和詹事府官员的测验,本无按期,乾隆朝共有十次,大抵是六年一次。擅文赋者常常是以得用,翰林詹事官员不似六部各有实权,自四品翰林学士至六品詹事府中允,皆是撰写朝廷文章的词臣,故而在翰林中,一次从七品编修升至五品侍读侍讲这类先例,却也很多见。少数大考成绩极其优良者,乃至能够一次升到四品,做到从四品的侍读学士或侍讲学士,故而阮元、卢荫溥等人听了,也都跃跃欲试。
尹壮图道:“南园,你所言之事我何尝不知?在大同,在太原,我都曾思疑他们以市银做帑银,故而寻得很多银锭,一一拆封查验,可那些都是五十两一锭,并无不对啊?即便大同和太原也想瞒天过海,贩子又哪得这很多五十两的银锭啊?”
阮元升了编修,又值翰林散馆,几个己酉科的进士眼看要各奔东西,便商讨着次日又备了一桌宴席,一是庆贺翰林卒业,二是为了送别已经改部的钱楷。阮元、胡长龄、那彦成、刘镮之和钱楷都在这一日准期赴宴。
“生员居丧不报,与你学政何干?那湖南巡抚浦霖是靠甚么坐上的巡抚,大师内心都清楚!”尹壮图怒道:“照我说,不过是那和珅在国泰案子上吃了亏,故而同浦霖一道抨击于你罢了。可……可皇上为何如此胡涂,竟然听信这般怪诞之言?!”
钱楷无法,也只好饮了一杯,道:“伯元,各位,实不相瞒,绎堂初入翰林之时,就曾让我帮他瞒着此事。我想着也有事理,咱翰林嘛,讲的是以文会友,如果你们早早晓得绎堂身份,咱这友情,怕是要‘驳而不纯’了,我也是为了你们着想。”
卢荫溥道:“你这是甚么话?佩循他是刘大人侄子,这番原因,他初入翰林便奉告各位同僚,我们对他有何分歧?常日读书做学问,哪一次没带上他?想是你把我等看得低了,这杯酒你不罚,如何对得起我们一片热诚?”
那彦成道:“看明天这模样,这杯酒小弟是喝定了。实在小弟当时也是想着,在翰林里多交友些有才学的朋友,天然就是各位了。可我若早早奉告你们身份,只怕你们有了别的动机,竟不与我一道读书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江镇鸿和杨吉见呼什图走了,也到前堂来问阮元产生了甚么。阮元照实答复,道:“想来是和珅见我并无密切之状,故而差他提点于我。只怕这回礼之事,是不得不该了。”
阮元对仓廪赋税之事本来所知未几,虽经常听闻各省亏空,但他精于汉学,犹重实证,晓得所查诸省均无亏耗,心中迷惑一番,便也不再多言。而孙星衍在六部担负主事,与尹壮图来往本密,这一日想着尹壮图不测贬官,此中必有隐情,便找了几位熟谙的同僚,一同到尹壮图府上喝酒消愁。
主持此次酒宴的官员名叫卢荫溥,字南石,与阮元一样是翰林编修,但中进士却比阮元要早八年。他是卢见曾之孙,幼时曾在扬州住过数年,卢见曾在扬州时又多建立,故而阮元与他颇多友情。常日翰林中庶吉人教习也有部分是他兼理,与庶吉人友情不错,故而此次虽为己酉科庶吉人散馆,却请了他来主持。
钱沣听尹壮图之言,知他已渐醉去,言语垂垂没了拘束,也恐他一时不慎,竟说出甚么大不敬的话来,忙安抚道:“楚珍,我做学政时,有生员居丧不报,竟来招考,我也确切忽视了,原是怪不得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