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毕竟嘴上不肯伏输,固然在阮元眼中,她眼神已垂垂温和了下来,可还是说道:“那……既然如你所言,她并无过分之心,可她毕竟那日还是先行离席了,那……那就是驳了我的面子。既然如此,该当她给我报歉才是。”
“你看看你用的是甚么人?!”乾隆怒道,说着,将一封奏疏掷到了嘉庆面前。嘉庆大惊,翻开奏疏看时,只见这是一封来自闽浙总督魁伦的上疏,言及福建洋面,这一年间海盗渐多,官军顾此失彼,常常不能制住海盗,又言及所擒获海盗中,多有来自安南之人。嘉庆看着,不由手心盗汗渐生,如果这封奏疏失实,朱珪入京之事,只怕要担搁了。
阮元的家事看起来已经处理了很多,可朱珪的入京之路,却远没有设想中那般顺利。
这日下午,从避暑山庄南下的车驾进驻了常山峪行宫,嘉庆拟好了上表,想着只要见到父亲,就将朱珪之事呈上,请父亲批准朱珪补任大学士。可表文方才拟毕,呼什图就来到了嘉庆寝殿,说乾隆已临幸行宫正殿,让他立即前去回话。
“报歉的话,我想文如已经筹办好了。”阮元笑道。“只是文如一是胆量本来就小,二是妻妾之别,你在乎,她也在乎啊。但是夫人也该清楚,妻妾之别,对处于妾位的文如来讲,是更加倒霉,如果你二人有了吵嘴,依律法她要受杖八十,夫人却可无恙。以是文如心中对你并无恨意,却有惧意啊。不过我想着,这个结也不是不能解开,只是这解开的第一步,在夫人身上,却不在文如身上。”
只是看着孔璐华时,阮元却感觉她有些闷闷不乐,不由得主意向前走来,打趣道:“夫人如何了?但是本日许记这一餐,那西湖鱼和东坡肉,味道不敷鲜美?”
嘉庆天然清楚父亲给他这封奏疏的企图,这奏疏中本未提及朱珪,可魁伦与富察家有旧,是以固然和珅与他来往未几,福长安却晓得闽浙海寇之事,也晓得魁伦自福康安归天以后,急需在朝中寻求内援,这时福长安对他伸出援手,他天然情愿主动凭借。至于和珅,固然之前也对他告密伍拉纳之事非常不快,但斯人已矣,还是实际好处更加首要。以后和珅再借刀杀人,将这奏疏特地拿了出来,又对乾隆略加“点拨”,朱珪纵寇之罪就天然建立了。
而就在朱珪进京的同时,和琳的死讯也已经传到了和珅耳中。和珅听了,自是又惊又悲。这日他在乾隆车驾之前,回了都城主持川楚兵马变更,好轻易得了余暇,去福长安府上时,只见福康安的棺木已经从贵州运了返来,福长安也正在一旁泣不成声。想来福康安之死,也使他这个弟弟落空了一大依托,而和琳一死,和珅也落空了一个强援。想到这里,和珅也悲从中来,再也没法禁止,竟与福长安一道痛哭起来。
孔璐华不料阮元竟在此时,第一次对本身有了这般靠近之举,也一时害臊得双颊晕红,可愣了半晌,却没有放开阮元,而是双臂下弯,也紧紧抱住了他,顿觉身上暖意大增。她也再忍不住,对阮元道:“都是你不好!这些家事,之前也反面我筹议,竟让我觉得你全无主意呢。家中弟弟到了伯母那边住,不想伯母她……她一向想独揽我孔家大权,于氏家人,出入孔府全无顾忌。乃至……乃至还多次问起弟弟,说要代用孔府印信……”说着说着,也不由掉下泪来。
入得正殿,只见乾隆已经在龙椅上端坐,和珅与董诰一左一右,在蒲团上跪着。此时阿桂与王杰皆已老迈,是以董诰获得了乾隆更多任用。但嘉庆心中也有些迷惑,和珅之前已南下京中,主持川楚战事,这时却俄然呈现在行宫,想来多数是有对本身倒霉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