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忽道:“阮元,痕都斯坦和噶里噶达这两个名字,你可传闻过?”阮元从钱大昕处曾得知痕都斯坦、莫卧儿、印度这些词语,所指乃是同一地。但噶里噶达在那里却不清楚,便照实奉告了乾隆。
阮元本来有些经历,听了王杰这一番话,天然贯穿,上前拜道:“多谢恩师见教,此去山东,门生定经心待人,不使山东士子心生怨望。”
乾隆听罢,道:“你或许不知,噶里噶达便在痕都斯坦之东,孙士毅奉告过朕,那边也有英吉利人。以是英吉利间隔大清,实在也只隔着一道山罢了……不过这也无妨,西南山地,崎岖难行,英吉利即便对我大清另有所图,也决计不敢从西南脱手。他们想的必定还是海路,可海路难以运粮,必不能耐久,总之是不敷为虑。为了以防万一,朕也已奉告本地八旗、绿营,英吉利使团南下之时,需严加防备,切不成视其以怠惰。以后,你把他们送回都城,便也够了。南下护送之事,松筠一人去办就好。”
阮元天然晓得,之前的山东学政翁方纲,这一年已经六十岁了,可本身却只要三十岁,年纪只是翁方纲的一半,想来也还是有些不自傲,道:“恩师,既然皇上外放门生去做学政,门生自无牢骚。只是翁大人年纪、资格,都不知赛过鄙人多少倍。只怕山东学子眼看学政换成鄙人,会心有不平。”
阮元也笑道:“实在这家赀之事门生也自想过,门生眼下,还在齐衰之期,家中人丁也自未几。想来节衣缩食,还是能省出些银子的,至于其他,门生自当见机行事,不忘恩师种植。”
王杰听了,也点点头,道:“想来我当年也在陈文恭公幕下做了十年幕僚,其间获益可谓很多,钱谷刑名之事,本来读书时是一窍不通,恰是那十年才有了经历。这游幕之幕,上自督抚藩臬,下自州道府县,都是有的,学政之幕,前去的士子也自很多。若你能善用这些游幕之人,将来定有两个好处。”
不过乾隆听完,却也没有发怒,只是面色如常,道:“此等行动,倒是无妨,总之万寿大典之上,他们还是把三跪九叩之礼做下来了,总比让他们白跑一趟要好。不过这些英吉利人,朕是很不喜好的。擅登天津、擅用圆明园、擅改体制……阮元,实在你不该如许为他们考虑。”
“况英吉利所言六条,均有不成行之处。第一,向来西洋各国,在天朝贸易,均于澳门设有洋行,兼于广东省会贸易,不得入城。是故除广东、澳门以外,别处并无洋行,如果想在宁波、天津贸易,便要在各处加设洋行,骚动多事,更无需求。第二,俄罗斯与天朝互市,俱在恰克图互市,先前无有恰克图之处,方特别允准在都城设立商行,此乃惯例,而非定制。何况尔等来往天朝,必先在澳门登岸,都城路途悠远,运送货色,亦有不便。第三,珠山求地之语,更与天朝体例分歧,彼处并无洋行,发卖货色,均属无用。何况天朝尺土俱归版籍,即岛屿沙洲,亦有专属,不得随便与人。”
眼看着依清旷的屋檐渐行渐远,几不成见,阮元也不由得轻松了一些。可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俄然在他身边道:“伯元,皇上放了你做山东学政,是也不是?”这声音他非常熟谙,转头看时,竟是王杰。
孙士毅道:“福中堂,这英吉利与披楞之间,有一节中堂可曾想到?”福康安也不知他所言为何,便表示他说下去。
他向前看着,眼看乾隆面前所摆放的册本,似是一部《大清法规》、一部《大清会典》,俄然有了设法。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