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庆看着阮元,言辞却也谦恭,并无乾隆那般严肃,只道:“阮侍郎,太上皇之时,朕记得你就已经在这南书房值夜,南书房到了夏季,也会备下些炭火的,你如何忘了?本日这天你也看到了,冷着呢,不如先生了炭,再议其他事不迟。”说着竟本身走向东厢的一个厨壁,翻开了一个柜子,取了一盆炭出来,放在阮元座椅之畔,张进忠随即出去,取出火折将炭火扑灭了,又从柜里取出罩子,放在炭火之上,以免失火。随后嘉庆摆了摆手,张进忠便走了出去,悄悄关了房门,仿佛是要在内里巡查,以备生人靠近。
阮元听了,只好站起,侧立在嘉庆一旁,可自寻坐位,倒是千万不敢了。
“阮侍郎,先前太上皇召见过你,是不是?”嘉庆问道。阮元想着嘉庆先媒介语,本身此时毫不该有半分坦白,便应宣称是。
“朕眼下最信赖之人,也就是你了。”不想嘉庆竟如此说道:“军机处那边,朕能用的人只要戴衢亨和那彦成,他们毕竟只是二品,资格都浅,剩下的,朕把握不了。以是军机处那边,朕还不能做主。但南书房本就是前朝圣祖天子喜爱之处,虽云文翰之所,可天下政事,亦多所谘问其间。但是本日,南书房入值之人大多皆是词臣,文才以外,并无长物。可你分歧,你才学所至,不拘文辞之事,经术、天年、史论、兵家无一不通,在外督学多年,自也精于碎务。朕与你见面未几,但即便只是这只言片语之间,朕亦熟知你心性,你恰是值得朕任用之人。阮侍郎,你又是如何情意?如果你感觉本日之事,力不能及,也尽管说出来,朕立即就走,过了彻夜,这里就自当甚么都没产生过。”
“皇上,您的意义,臣已清楚了。只是臣另有一事不明,臣屡经外任,自以为算不得皇上靠近之人,皇上为何要来找臣交托这统统呢?”阮元又道。
“‘今地点皆饥,无所依投,坐守乡闾,待尽沟壑。其蠲免馀税,实无可征。’阮侍郎,朕先前也有听闻,你少年之时便多读书史,特别是这《资治通鉴》,更是纯熟于心。这段话是何人所言,出自那边,你可还记得啊?”嘉庆俄然问道。
“皇上,臣有一言,若皇上信得过臣,臣愿将这几处关要的破解之法,一一道来。”
阮元心中暗自策画,也苦苦思考几个关要之处应当如何破局。俄然之间,南书房外竟传来了阵阵脚步之声,接着轧地一声,门房竟缓缓开了。一个玄色身影走了出去,只见他玄色裘衣以内,模糊有一层黄衣,阮元清楚,来者不是别人,恰是嘉庆了。也随即站起,走到嘉庆身前,拜倒叩首道:“臣阮元不知皇上星夜来此,实是罪恶!”
“但说无妨。”
“选事渐移之事,少说要有十年,往多了说,只怕也快十五年了。朕亲政以后,凡事自当遵守一个‘公’字,可眼下我大清的最大关键,倒是这个‘公’字,早就变成了‘私’字。阮侍郎,朕的意义,你该清楚吧?”阮元天然晓得,嘉庆所言恰是和珅之事。
这时的衍圣公府以内,厅堂要道上面的雪,都已经清理了大半,府中常日多备着炭火,却也不甚酷寒,但后园以内,却特地留下了一块花圃,此中积雪并未清理。不但如此,府中除雪之人,还常常将周边积雪尽数堆了上去,待家中之人有了闲暇,便可赏玩雪景了。
嘉庆三年的夏季,都城持续下了多场大雪,时人观察雪情,多言雪深五寸不足。而风雪当中,也夹带着很多对和珅无益的动静。
“你等做臣子的,天然不能万事自遂情意,但你心性如何,和珅心性如何,朕还是清楚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一点朕还是信赖的。”嘉庆安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