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中丞,这些海寇我等多数也交过手,固然人多势众,却多是乌合之众,如果能在疆场上因势利导,寻得先机,一定就不能破敌。但鄙人之前也和中丞言及海战之事,海上并无山川之险,是以所关要者,便是船炮,船不大,炮火不敷,即便我等去制定战略,最后实施起来,也难以如我等所愿。可眼下之势,贼人船炮,均在我等之上,我也曾问过广东各位提镇,刺探过贼人环境,眼下南海上也决计算不得承平,很多大西洋的商报酬私利所惑,竟将很多西洋利炮卖给了这些海寇,如果炮火对垒,我军必定亏损。我定海镇官兵,一贯勤加练习,鄙人有信心,如果一样的船炮对阵,决计不会落下风。可眼下定海战船,大半失修,所备炮械,又有很多已经是数十年前之物,再难有大用了。这般出兵剿匪,实在是关键了我麾下将士啊。”李长庚叹道,所谓大西洋是清朝中期对葡萄牙的称呼,这时法国和葡萄牙的贩子都有很多在广州与清朝贸易,此中也都有为厚利所诱,私运火炮售与海盗之人。
嘉庆五年的新年方才畴昔,阮元便即踏上了东行之路,早在上一年底,阮元便即致信浙江提督苍保、定海总兵李长庚、黄岩总兵岳玺与温州总兵胡振声,商定次年一到,便共商海防之事,台州正在本地三镇当中,是以阮元选了台州作为集议之所。这时胡廷森见阮元公然经心政务,刑律、捕盗之事也日渐纯熟,便垂垂放下了心,告别了阮元北归扬州,而王昶仍然留在巡抚部院。因为王昶也曾亲历乾隆朝数次大战,是以此次东行,阮元便特地聘请王昶一同前去。
“若说有,实在也是有的。依下官所闻,便有卖油帮、补网帮、小猫帮之类海寇,人数未几,一样难寻踪迹。更有甚者,实在很多海寇,本身便是本地渔户船户,常日诚恳,背后里倒是另一套,官府剿捕便不易寻得踪迹,不过这些帮会,尚不如那箬黄帮刁悍,如果那三大匪帮能够被我们剿除,我想他们自会望风归降。”胡振声道。
“无妨,这浙江情势,便是如此,很多贼盗人数未几,可藏匿官方,踪迹难寻,确是需求些手腕的。胡镇台,浙江可另有其他贼寇?”阮元安抚道。
“这个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李长庚道:“听闻此次从安南带来这五十艘船的头领,叫甚么伦贵利,说得都是汉语,如许说来,多数也是两广那边渔人,铤而走险去了安南。又听人说,这伦贵利为人非常悍勇不说,常日更是胆量大,敢赌,在安南兵戈屡立军功。最后,安南那边竟给了他进禄侯、总兵之职。眼下安南这位阮主,是先前安北国王阮光平的儿子,年幼平淡,海内多有不附之人,传闻这阮主在海内的战事里也是败多胜少,以是才遣了这伦贵利出海,试图劫夺东南本地各州县,得了粮食火药资材之类,再去应对海内战事。这安南船和三大帮会现在沆瀣一气,想打败他们,绝非易事。”
“眼下最大的困难,当是兵力不敷。阮中丞,我本地三镇,总兵力约有一万八千人不假,可眼下能战之船不过数十,并且都是划子,能出海的官兵,也最多只要四千人之数。这些海寇如此看来,已是拥船近二百艘,贼人之数也约有万人了。以是正面对敌,我们并不占上风。”一边的黄岩镇总兵岳玺道,他倒是八旗出身,已经六旬开外,不过固然年长,却仍然很有精力。
四名提镇略一思忖,也都感觉校士馆是个不错的处所,当即同意,一行人便一起东行,不过两刻钟便到达校士馆之下。阮元先号召几名提镇上了二楼,又命部属兵士取来纸笔舆图,便即叮咛道:“你等牢记,我与兰泉先生上楼以后,便将梯子撤去,随后你等只在楼外五十步处看管便可,待我等商讨结束,自会号召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