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
他孑然一身,说走就走,购买了些干粮,背着行囊往北方京师而去。
然后陆连续续有人从车高低来,簇拥着黄袍人,众星拱月般向正中大帐处行去。
中间那辆富丽马车高低来一人,佝偻着腰退后一步,将手高高举起。车里伸出一只手搭在他的手上,一人缓缓从车高低来,四十来岁的模样,身上穿戴明黄的袍服,身材清癯高挑。他拧着眉头,脸上尽是怠倦之色。
那队人马渐渐走近,步队火线是甲胄光鲜的兵士,中间是一辆非常富丽的由八匹大马拉着的庞大马车。后边跟着二几十辆辆略藐小些的车辆。以后是一辆辆拉着箱子的车子,杜岩粗粗数了一遍,竟没数清到底多少辆。
等九公主缓缓走来,一张面孔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只见她峨眉淡扫,绿鬓堆云,如花树堆雪,新月清晕,形貌不尽的丽色照人。只左边眉尾处生着一粒小痣,却涓滴不减其殊色。
杜岩听他们相互之间称呼着张大人、李大人,称呼那黄袍人做皇上。不由愣了半天,天子离他是隔着六合,未曾想在这穷乡僻壤碰到了。又想,天子领着这些官员不在京里呆着,如何跑这里来了?
这一日过了光州,南行几十里,地盘荒凉,杳无火食。到了傍晚,朝廷步队在郊野安营过夜,杜岩也在一个小土坡下找了个背人的处所安设下来。
走了半个多月,这日快到午间,行到谌州地界,路过一处山野,见水草丰美,古木参天,兼有溪流清澈。他停下来筹办歇脚,树下草地业已有很多路人歇息。
这队人马在此处用过午膳,略作歇息,便又拔营南去。
他从承担里取了干粮胡乱吃了,找了些干树枝点着火,本身就在火堆旁搭着一件大氅睡下。幸亏已是春季,夜晚不至于冷得受不住。
再行数里,路上尽是扶老携幼、拖家带口的百姓。有的一家大略坐着板车,一头黄牛拉着。有的或背着或抱着孩子,伉俪二人相携而行。有的白叟拄着拐杖慢腾腾走在前面。
杜岩从凌晨坐到中午,仍没想到眉目,干脆一把背起承担,天下之大,走哪算哪吧!
杜岩大为惊奇,不知哪来的这么多人马。幸亏这些人立马给他解了惑。
那士卒飞起一脚踹在老妇身上,老妇惊声呼痛,嘟囔着告饶的话,边连滚带爬向中间避开。士卒仍不解恨,上前去欲待举起脚来再踹。
这队人马行到近处,此中一名将领模样的人一声令下,步队就在此处停了下来。兵士们来交常常,各司其职,很快就高山搭起了一个个帐篷,埋下上百个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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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由更是迷惑,也不晓得天子带侧重臣女眷和大量金银是要做甚么去。
正在这时,俄然一声呵叱声传来。杜岩循声看去,只见溪边一名流卒正在摈除一名老妇。那老妇腿脚不太利索,想是刚才没来得及避开,被那士卒一顿喝骂,惶恐失措之下,更是一跤摔出去,半天爬不起来。
走了一段路,见地上时隐时现的深深车辙陈迹,再想起车队过来时扬起的灰尘,他虽不是剪径劫道的妙手,但触类旁通也能鉴定,方才那些马车上定是带了大量的金银金饰。
至德二十二年的初冬,气候干冷,大地苦寒。树上只剩光秃秃的枝干,穷千里之目,望不到一片绿色。
杜岩大奇,等了半晌,再没人从营地出来,才从土堆后闪身出去,一起蹑着几条黑影,向东北而去。
他无牵无累,无家无业,天高地阔却似无容身之地。